五、一十九年岁末（三·昔）

        “三克油～明天请你吃草莓糖！”

        夏璐瑶早早便回shen候着，未等安禾落座，便伸chu细白的手臂，笑意盈盈地接过了薄薄的便签纸。

        时空有过一霎的凝滞。

        又是糖？

        这念tou在安禾脑中一掠而过，像飞虫撞上玻璃，无声无息，这dian甜腻承诺的麻烦，此刻在她心tou激不起半分波澜。

        当xia，她全副心神，只系于沈昭一人。

        系于沈昭手中那张，她亲手写xia分数的便签上，她亲手写xia的......

        沈昭低着tou，看不清那双总是过于清亮的yan睛，她左手探chu，指尖圆rungan1净，手指的匀亭和chu2gan，安禾再熟悉不过。捻起那张边缘微卷、颜se淡黄的便签，纸张在她指间垂落、展平，随后被置于摊开的、新浆般洁白的草稿纸一角。

        安禾的世界在这一刻缩小了，周遭的一切，前排夏璐瑶正对着便签指指diandian、与陈思彤兴奋交颈的模糊侧影，更远chu1伏案或低tou的幢幢人影，touding灯guan那永无止歇的、令人齿冷的单调嗡鸣，都如同浸ru了shui中，迅速地扭曲、褪se、远去，最终rong成一片无声而喧嚣的背景光斑。

        安禾屏住了呼xi。

        没有惊讶的挑眉，没有失望的叹息，更没有或审视或评判的余光。

        沈昭脸上湖shui般的平静，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安禾gan到一种奇异的、近乎残酷的安心。

        沈昭抄录完毕，笔尖短暂地悬停于纸上，用冰凉的笔帽末端，轻轻抵住了自己饱满柔ruan的唇珠。

        唔......

        分数比自己估摸的略gao几分，心里却未曾因此浮起多少huan愉的泡泡。

        数学依旧是扯后tui的那一环，最后两dao函数题依旧令她束手无策。

        或许...该再多刷dian题？或者，真的需要找个补习老师了？

        念tou在脑中打了个转，又悄然沉了xia去。

        她习惯xing地侧过脸，发现安禾还直直地杵在那里，视线牢牢锁在自己shen上，她倒也不觉诧异，这几个月，安禾无聊时，yan神便常常这般胶着在她shen上。、

        只是今日这目光...总gan觉和往日不同。

        安禾比沈昭gao些，又因姿势，视线自然微微上扬，双棕黑se的眸zi，平日里总像蒙着冬日薄雾，疏离而朦胧，此刻却异常清亮，深chu1仿佛dian燃了两簇幽微的火苗，直勾勾地穿透额前凌乱的碎发，落在沈昭脸上。那yan神太过专注，是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要将沈昭此刻每一丝细微的纹路与光影都印xia来。

        然而，当沈昭的目光迎上去的刹那，安禾yan底的火焰又猛地一缩，像是被qiang光刺到，仓皇地想要逃离，却又被一gu更qiang大的力量死死钉住，唯有瞳孔深chu1，那剧烈动摇的、几乎碎裂的痕迹暴lou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沈昭适时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那张记录着安禾分数的便签，伸chushi指和中指，将便签轻轻对折，盖住上面丑丑的字迹。

        “给你。”

        她递过去，声音轻柔。

        或许，安禾是羞于让她看见那分数？

        “不用了，沈昭，你拿着吧。”安禾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几乎压抑不住的轻快。

        甚至...一丝隐秘的喜悦？

        什么？

        沈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yan神摆动，落到自己草稿纸上刚刚誊xia的数字，指尖在上面dian了dian，示意安禾看过去。

        “嗯...可是，安禾，我的成绩已经记xia了呀？”她语气里带着dian温和的困惑。

        窗外，一片倔qiang的雪花撞上冰凉的玻璃，瞬间碎裂成晶莹的shui珠hua落，旋即被新扑上的层层雪沫无qing覆盖、湮没。

        “！”

        xiong腔里那dian侥幸刚构建起的堤坝，因沈昭这句温和的疑问轰然作响。

        是自己表现得太lou骨了吗？那dian隐秘的、因沈昭平静反应而生chu的、扭曲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