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靠近（齐线）

        文艺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新晋崛起的、背景神秘的nei地编剧，与本地粤剧界知名人wu过往甚密，这样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起初只是小范围的窃窃私语，随着霍一chu现在齐雁声剧团的频率越来越gao，甚至偶尔会被狗仔拍到两人一同churu茶餐厅或私房菜馆，风声便渐渐漾了开去。

        大多数人对此抱持着一种谨慎的好奇。霍一凭借《昭夜行》在香港声名鹊起，但圈nei人更津津乐dao的是她背后若隐若现的惊人能量。此前与本地资方的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对方来势汹汹，最后却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甚至主动释chu善意。这样一个人，突然如此密集地接chu2齐雁声，所为何事？

        猜测多种多样。新戏？投资？抑或是某种更私人的交谊？鉴于两人年龄、背景、领域的巨大差异，后者似乎最不可能。

        齐雁声对此并非毫无察觉。她在这个圈zi里浸淫了大半生，见惯了风浪，也早已练就了一shen长袖善舞、滴shui不漏的本事。她习惯xing地维持着一种恰到好chu1的亲切与距离gan，对谁都笑容可掬，却又极少与人真正交心。对于霍一的接近，她起初也抱着类似的审慎。

        霍一第一次通过正式渠dao联系她时，她确实有些意外。《玄都手札》的剧本大纲和bu分章节被恭敬地送呈到她面前，附带着霍一工作室极其专业的合作意向书。chu于礼貌，她仔细阅读了。这一读，却读chu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故事是好的，架构宏大，古今交织，笔chu2间有一种罕见的、深沉的哀戚。尤其是古代bu分……齐雁声合上剧本，指尖在“令狐喜”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这个名字，勾起了她一些遥远的回忆。十多年前，《金牌冰人》里的那个女官媒，历尽艰辛，最终收获了mei满aiqing。可这个剧本里的令狐喜，似乎……更为复杂，也更为沉重。

        更让她留意的是霍一这个人。三次邀约，霍一亲自来了两次，都是只shen前来，态度诚恳。然而齐雁声是见过多人场合xia的她，年轻得过分，也冷静得过分，话不多，大多数时候是聆听，偶尔开kou，却总能切中要害，语气平淡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那不是虚张声势的qiang势，而是一种从小浸淫在权力he心、习惯于发号施令和解决问题的人才会有的笃定和直接。这与她私xia拜访时、略带笨拙和莽撞的样zi截然不同。

        齐雁声婉拒了两次。她的理由充分且真诚：粤剧团演chu任务繁重，多年未涉足电视剧拍摄，jing1力恐有不逮。

        她以为事qing会就此打住。没想到霍一很快又提chu了第三次会面，这次只带了一位助理，地dian约在齐雁声排练结束后剧团附近的一家安静咖啡馆。

        这次，霍一没有过多谈论项目本shen，反而聊起了粤剧。她从齐雁声早年演的《帝女花》《紫钗记》聊起，谈到文武生的shen段zuo功，谈到唱腔的liu派演变，虽谈不上多么jing1深，但显然zuo过功课，并非浮于表面的恭维。她甚至能用略显生ying、发音却意外的标准的粤语，磕磕绊绊地念chu几句经典的戏文。

        “齐老师，”那时她还恭敬地使用着敬称，“我写李悟的时候，脑zi里时常想起您在《楼台会》里演的梁山伯，那种书生式的儒雅和隐忍xia的激烈……还有您踩跷的功架，那种介于虚实之间的力度和mei态，我觉得和李悟这个人wu有某种jing1神上的共通之chu1。”

        齐雁声有些惊讶了。她扮演的梁山伯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那时的技巧尚显青涩，却充满了年轻演员特有的真挚。很少有人会绕过她后期更多成熟代表作，特意提起那个阶段。霍一的观察角度独特且切ru肌理，让她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编剧刮目相看。

        她们从戏聊到人，从唐朝的风俗聊到现代人的qinggan困境。齐雁声发现，褪去那层冷ying的外壳，霍一的知识储备和艺术gan知力惊人地深厚和min锐。她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写chu《昭夜行》和《玄都手札》这样的本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