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接骨的痛与熬药的香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xia越大，像天上漏了个窟窿。

        李二狗一tou扎jin这片雨幕，gan觉自己就像是冲jin了一条河。他顾不上去想别的，脑zi里只有一个念tou：快dian！再快dian！一定要把王大爷请来！

        去李家屯的路，比村里的路更难走。十几里的土路，平时都坑坑洼洼的，现在被雨shui一泡，彻底成了一锅烂泥粥。二狗一脚踩xia去，泥巴能没过小tui肚zi，bachu来都费劲。

        他摔倒了好几次，浑shen上xia都gun成了个泥猴，可他爬起来，连shen上的泥都顾不上拍一xia，就继续往前跑。那ding破草帽早就被风刮飞了，雨shui糊住了他的yan睛，他就用手背胡乱一抹，继续瞪大了yan睛，在黑暗中辨认着方向。

        他心里，一dian都不觉得苦。他反而觉得，有一guzi火在烧。这gu火，不是来自那祖传的药酒，而是发自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本能。

        他觉得，兰jie不能有事。那个温和的、善良的、会给他搽药、会提醒他别冲动的女人，不能就这么瘸了。

        不知dao跑了多久，摔了多少跤，当李家屯那几dian微弱的灯火终于chu现在他yan前时，二狗gan觉自己tui肚zi都在打颤。

        他几乎是连gun带爬地摸到了王大爷家门kou，用尽全shen力气，拍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王大爷是被儿媳妇叫醒的。老tou儿七十多了，耳朵有dian背，但shenzi骨还ying朗。当他看见门kou站着的、像个shui鬼一样的李二狗时，也吓了一tiao。

        “你个后生，这是咋了？家里chu啥大事了？”

        二狗chuan着cu气，把兰jie摔伤、骨tou错了位的事儿，一kou气说了chu来。

        王大爷一听是狗zi湾的赵秀兰chu事了，二话没说，披上蓑衣，dai上斗笠，拎起他那个祖传的药箱，就跟着二狗往外走。老tou儿医者仁心，知dao这种伤耽误不得。

        回去的路，两个人走得更慢了。王大爷年纪大了，二狗怕他hua倒，好几次都是半扶半架着他，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了狗zi湾。

        当他们俩像两个落汤鸡一样，推开二狗家门的时候，屋里的兰jie，已经急得快哭了。她看着二狗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和shen后同样浑shen湿透的王大爷，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chu来，yan泪却不争气地往xia掉。

        “哭啥！”      王大爷嗓门大，中气足，“有老touzi我在，你这脚就废不了！赶紧的，把kutui给我撩起来！”

        兰jie羞得满脸通红，但在王大爷那不容置疑的命令xia，还是咬着牙，将自己那条湿漉漉的kutui，慢慢地卷到了膝盖以上，louchu了那条因为养尊chu1优而显得格外白皙修长的小tui，和那个已经zhong得像发面馒tou一样的脚踝。

        王大爷蹲xiashen，dai上老花镜，用他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在兰jie的脚踝上，仔细地摸索起来。

        “嗯……是错了位了。问题不大，就是得忍着dian疼。”      王大爷xiong有成竹地说dao。

        他回tou，冲二狗喊dao：“后生，过来，an住她！别让她乱动！”

        二狗赶紧过去，在炕上坐xia，用自己的shenti和胳膊，轻轻地、却又无比jian定地，固定住了兰jie的上半shen。兰jie的shenti，在他的怀里，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地颤抖着。

        “丫tou，我要动手了啊！你忍着dian，就一xia！”      王大爷说着，双手握住兰jie的脚掌和脚脖zi，yan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猛地一抖，一错，再往上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