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李诀自白（加更）

        写给……

        我不知dao该怎么称呼你。

        叫你迟小jie，太生分。叫你小鱼，我又算个什么东西。所以，就空着吧。反正这封信，你一辈zi也看不见。我就是……睡不着，心里堵得慌，像被一团沾了油的棉花给sai满了，不上不xia的，难受。

        我没读过几天书，字也写得丑，像被车床碾过的铁屑，歪歪扭扭。

        我们这样的人，手是拿扳手和焊枪的，不是拿笔的。拿笔杆zi，比举一个发动机还沉。所以，要是我写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你也别笑话。你就当，是一个喝多了的醉汉，在说胡话。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是机油味。那种又黏又腻，混着铁锈和汗臭的味dao，像一层油膜，把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包裹住了。我爸常说，我们这种人，生xia来，命里就带着这gu味儿，洗不掉的。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我的世界，是灰se的。是铺zi门kou那台旧冲床的颜se，是修车铺地上那永远也ca不gan1净的油污的颜se，是我那双手上，嵌jin指甲feng里，怎么洗也洗不掉的黑se的颜se。

        我爸tan在床上的第六年，我开了这家修车铺。用的是他chu事后，厂里赔的那dian钱，和我这几年在别的厂里当学徒，攒xia的那dian玩命钱。铺zi不大，就巷zikou那dian地方。

        白天，是发动机的轰鸣，是砂轮机刺耳的尖叫，是扳手和螺丝碰撞的响声。晚上，就只剩xia我一个人，和那盏昏黄的总有飞蛾在扑腾的灯。

        我以为，我这辈zi，也就这样了。

        守着这个铺zi，守着床上那个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爹，像一颗生了锈的螺丝钉，就这么钉死在这条又脏又窄的巷zi里，直到烂掉，也不会有人多看一yan。

        然后，你chu现了。

        我记得那天，我正跟老李因为二十块钱修车费吵架，你应该不认识他，他没有zi女，靠捡破烂为生。

        我不愿意收他修车钱，我们就在那里推搡着几张纸币。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想把钱sai回去，扭tou就走时，你从巷zikou走了jin来。

        你穿了条白se的裙zi。我们这巷zi，地上都是泥和油，从来没有人敢穿白se的东西。你就像……就像从画报上走xia来的人，gan1净得不像是真的。你从我们shen边走过，连看都没看我们一yan。那yan神，不是瞧不起，是……我们gen本就不存在于你的世界里。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焦躁了。我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黑se油污的手，第一次觉得那么脏，那么拿不chu手。我xia意识地把手藏到了shen后。像一个偷了东西被当场抓住的小偷。

        我不知dao，原来一个人，可以gan1净到这种地步。gan1净到，只是从你shen边走过，就让我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脏透了。

        后来，我知dao了，你住我对门。我们之间，就隔着一条窄窄的、总堆着杂wu的楼dao。那么近，又那么远。远得像……我这台旧车床，和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之间的距离。

        我离你最近的一次，是你在我手心写你名字的时候。

        迟映余，那么好听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我那个没读过书的爹从报纸上随便挑的一个字。

        你的手指好白，好nen，我想，你在我手心写字的时候，我手心的茧zi会不会伤害到你。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偷偷地看你。看你早上chu门，晚上回来。你走路的样zi，背ting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你不怎么笑，脸上总是没什么表qing，但就是好看。是一种……我形容不chu来的，冷冰冰的好看。

        后来一天，你敲我的门，让我帮你修shuiguan。

        你问我为什么手抖，为什么紧张。

        因为你。

        过去我没想过，我这样的人也会和失控沾上边，失控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失去控制后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