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冷汗，六尾變五，痛魂髓，終於昏了過去。

        左手一展，掌心便凝一枚通體剔透的果實，澤如血琥珀，內裡似有火光轉。

        她猛地睜，殘留在唇間的氣味還在。

        他長臂一伸，將昏迷的尾璃撈懷中，軟弱的貼在他前，渾冷汗未乾。

        忽然，一寒風自殿門之外襲來。玉石地面傳來沉穩的靴音，隱隱帶著氣人的壓迫。

        語畢，他手指一抬，指尖氣驟動，凝成一縷細細紅芒，直直近她額前。

        「嗚……嗚啊……」

        那光尚未墜地，便彷彿受到某種牽引，猶如飛鳥歸巢，疾速奔向晏無寂掌心，被他一握而盡數吞。

        依舊是空的。

        晏無寂掃了她一，唇角勾一抹涼薄：「怎，二日前還敢爬人，今朝卻只敢躲著抖了？」

        只是個夢麼？

        晏無寂冷俯視她，語氣淡淡，彷彿斷的不過是多餘的枝葉：

        他的語氣不重，卻壓得她幾乎不敢呼。

        那果香微苦，卻溫熱腹，讓她不再畏寒。她總是乖乖吃完，然後窩進他懷裡，將小腦袋埋在他前。

        狐形現，五尾輕輕搖動，仍未恢復元氣。她仰著頭，爪慢慢探向自己脖——

        她不懂太多，只覺他抱著她時很，他還會替她梳。

        可靴音未曾停歇。晏無寂一步步走來，形停於她不遠處，幽深的目光落在那團軟之上。

        尾璃幽幽轉醒，只覺渾骨節猶在隱痛，悶沉，丹田似有焚痕未褪。

        她怔怔坐起，一低頭——那六條尾巴，只剩五條靜靜垂落在玉榻之側。

        他將果實中，稍作咀嚼，唇邊泛起一抹曖昧的紅意。

        他衣袍未動，掌心卻驟現赤紋，靈力波動一瞬——像是吞了一縷百年元，也不過微微抬了抬眉。

        「妳到處跑，界的東西會吃掉妳的。」他曾這樣低聲說，語氣卻不像責備，更像寵溺。

        夢裡，她尚未化成人形，還是一隻巴掌大的白小狐，僅有一尾，軟柔順，中總帶著天真的濕意。

        她遲疑片刻，終於閉上，深一氣，靈力微微轉動，形便縮作一團白影——

        後來，他在她脖繫上一染著氣的紅繩——說如此，便不會吃她了。

        氣濃重處，萬皆避，唯獨她未曾畏懼。因為在那片黑岩後的某處，有個少年等著她。

        她靈智初開，尚不辨人臉，只見一襲玄衣與斜倚石座的輪廓。那少年聲音極輕，會喚她：「小東西，餓了麼？」

        千狐林與界的結界本就相鄰，她偶爾會偷偷溜狐林，撲進那片陌生又新奇的氣之地。

「不……不……君，我知錯了……求您不要……」

        尾璃只覺中一陣甘苦，微澀卻裹著熟悉的甜意，幽幽潤間，像是曾在哪裡嘗過的滋味。

        她會輕輕點頭，尾巴翹起，躍上他的膝頭。

        他俯，居臨地望著她，聲音低冷：「再不變回來，就讓妳永遠都變不回來。」

        她陡然一僵，耳朵一動，便蜷藏榻邊陰影，五尾低伏。

        他掌心會變一顆紅潤晶亮的果，剝去薄薄層，餵她吃。那味，便是此刻中殘留的滋味。

        她話未說完，紅芒已倏地一閃。

        尾璃躲在玉榻陰影之，白狐軀微顫，五尾緊緊纏繞。她不敢發聲響，唯恐那冷酷男一腳踏近，就取她命。

        一瞬，夢破了。

        只聽一聲尖銳狐鳴劃破殿宇。其一尾竟被生生斷去，炸開的光如同燃燒的火羽，帶著血與妖力的殘響。

        一瞬，他低頭，一手著她的臉頰，她玉唇微張，將靈果的餘香一寸寸渡她中。那氣息微苦，卻裹著異樣的甘甜，帶著意潤五臟六腑。

        夢境裡，她著果汁沾著的爪，想張問他名字，卻只發一聲輕鳴。

        可她脖頸一片光潔，什麼也沒有。

        少了一尾，哪怕早已準備，仍像是心臟被剜了一刀，痛得她幾再昏過去。

        片刻後，只見尾璃蒼白的臉稍稍恢復血。

        那人形已臨，立於殿門之，玄袍曳地。

        她顫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喃喃：「紅繩呢……」

        尾璃整隻狐猛然一顫，像被冰兜頭澆，

        而尾璃，早已撲倒在玉榻之上，軀如被烈火焚燒，妖丹翻湧劇痛，血自唇間滲，淚模糊了視線。

        「六尾妖狐，怎這般不經折騰。」

        夢境猶在腦海翻湧，那些溫柔的氣息、熟悉的果香、那個喚她「小東西」的聲音，竟比現實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