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蒙冤(xia)
自從來到赤炎國後,楚瀾月僅收過三封父皇捎來的家書,第一封還因為受到禁足的影響而晚了幾天。
領家書時,協和殿的總guan沈珣在她面前執著小刀,俐落劃開信卷上深藍se的封蠟,而後解開銀藍se的繩結。他快速閱讀後,才交到楚瀾月手中。
她面無表qing,多少的期待都壓在心裡,直到看到銀藍se的繩結時內心才悄悄激動地鬆一kou氣。父皇曾經說過,普通的平安活結,表示平安。
因為平安,所以勿念。
她接過書信後,先在沈珣面前讀一次,她知dao他逡巡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是在打量她的反應。信上寥寥數語,不過杯shui車薪。寫的盡是不癢不痛之事,提及滄瀾一切安好,要她好生照顧自己。
但是回到靜波軒後,她還是會用指尖輕撫過紙張上的紋路,將鼻尖抵在信上,彷彿閉上yan能聞到那麼一點父皇書房裡的靜shui沉香。她在chu發以前,以為自己並不會那麼不捨滄瀾,卻無法解釋為什麼會無意識地用手指描摹過無數次父皇的筆跡。
她能得到父皇的消息,卻無能訴說自己的事qing。初來乍到便被禁足、夜晚探望薩婭、殷昭和琵琶、受到殷緋華的刁難與栽贓……。不知dao為什麼,愈想,雙yan愈乾澀,她抬頭,伸手去an壓酸澀的yan角。
「公主。」一向在院落守候的蕭翎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shen邊,她回頭,一艘攤在手心裡的木雕小船chu現在yan前。
「這是……」她的心思忽然全bu被xi引過去,那艘小船的船shen不如真實的船隻那般圓潤,甲板也不那麼平整,但不到手指撫過會被扎傷的程度。
船上甚至有一塊用較薄的木片削成的船帆,其上是用木炭描摹的滄瀾皇家船隊獨有的shui波紋。shui波紋原本線條繁複,蕭翎卻選了其中最主要的三條。即使線條有些歪扭,也看得chu反覆ca拭而暈染的痕跡,卻讓楚瀾月彷彿回到了滄瀾,和父皇一起佇立海邊遙望皇家玄武船隊。
楚瀾月說不chu話,正要抬頭,卻看見蕭翎手上有一dao很新的傷kou,雖然血已稍稍凝固,但仍能看chupi肉外翻的新鮮痕跡。
她捧過他的手,不理會他xia意識要chou回的動作,將那隻常年握槍而長有薄繭的手在yan前攤開。
「這傷……」她的眉頭蹙起,嘴角卻是難以抑制地微微上揚,一手伸進袖袋yu拿手帕。
「公主。」蕭翎將小船放在窗邊案上,然後從懷裡拿chu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小的舊手帕。他的一雙黑眸望進她的,他輕聲dao:「您早已贈予過我。」
那年他們在戰火甫歇的晶城相遇──聽說自從晶城受到赤炎國guan控後,現在已改名為燼城,但當時確實還是稱作晶城。滄瀾皇室的馬車載著楚瀾月與她的父親,以及一等朝廷重臣前往晶海關。
即使閉上yan,她都還能描繪那樣的景象;原本青灰se的城牆從遠處眺望,能輕易看見戰火燻染上的大片的焦黑se,處處能看見崩毀倒塌的痕跡。而湛藍se的大海上,漂浮著數百艘戰艦的殘骸,扭曲傾斜的桅杆顫巍巍指著陰鬱的天空,隨著海浪無力地晃蕩……
臨時搭建的營帳正在那片海邊,負責儀式的素衣宮人以清shui灑過祭台周圍的沙灘。白se的荷花簇擁祭台上的一碗新米、一抔故土,以及一杯清酒。滄瀾國王手捻沉shui香,向天地、向海、向靈位深深叩首。
楚瀾月佇立一旁,跟隨其他官員一起看著父親將酒灑ru海中。她在心底悄悄想:如果那些死去的戰士,有一天都能成為天上雨shui回到家人shen邊就好了。
其實她並不太專心於儀式,因為xi引她目光頻頻駐足的是一個從頭至尾皆長跪在刻有「蕭」字靈位前的男孩。他是連日前往晶城巡察時所難得見到的、年紀終於和自己接近的人。儀式告一段落時她悄悄移動位置,站在離他更近的地方靜靜看他。
蕭將軍與「蕭家軍」是滄瀾國每個小孩都耳熟能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