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比想象中来得还要慢，也比想象中到来得还要快，郑谙南在这几天打扫了房间，扔掉了冰箱里的过期，换了新的床品，收纳了比较厚的大衣，把客厅里枯的郁金香扔掉，换上了新的玫瑰花，完这些，就已经是后天中午，郑砚乘坐的欧洲之星列车将在黄昏时抵达，于是郑谙南又不紧不慢洗了个澡，把发稍涂好玫瑰油再，香是两年前还没用完的，她锁好门的一瞬间，心是征一样的悲壮，该去接哥哥了。

        哥哥，她默念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我又要见到哥哥了，她想。

郑谙南在巴黎读书，郑砚在敦上班，不知是默契还是巧合，他们的休假时间总是错开，郑谙南暑假很长，总会在暑假回国，而郑砚则会在节或者国庆回国，爸妈遗憾地说：“你们怎么像轮值班一样总是凑不到一起”，但又会宽自己一样地说：“算了，这样也好，你走了你哥又来了，这样陪我们时间多。”      她和郑砚也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她不去办英国签证，他也不办申签证，有人游泳就可以横跨的英吉利海峡，他们被它隔在了两岸，她之前假去过一次北加来，那里是离英国最近的地方，甚至好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对面城市的剪影，那是她平生第一次理解小时候在课本里学过的余光中的乡愁，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哥哥在那。

        巴黎北站的人总是这么匆忙，她等在四号，目送一队车站安保人员走去，然后列车就从远开来，四号的人突然变得很多，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大的中年人，有发卷曲的女生抱着狗，有司机穿着西装举着写着名字的纸牌，列车停靠了，有人已经先冲车背着背包跑来，然后是乌压压的一片人从车上来，然后排队从站散，一望去是不同颜的发和大差不差的脸庞。旁边抱狗的女生突然激动起来，举右手挥舞着，小狗也张开嘴着气，通过她的视线看去，远一个棕发的白人女生冲过来，几秒间她们就紧紧抱在了一起，小狗被夹在中间，兴奋地把爪搭在棕发女生的肩上。

        郑谙南就是在这一刻看到了哥哥。郑砚拖着一个黑的登机箱，徐徐朝她走过来。一年半没见，哥哥还是很，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但又似乎比以前更像雄了，他的肩比记忆中还要宽，T恤蜿蜒的肌肉线条，像山脉，像古画里嶙峋的瘦石，也像一条小蛇向她吐着信，她突然呼急促起来。一转哥哥站在了她的面前，居临地低看着她，阴影里他的表看不清，但他张开了手臂，把怀抱的位置留给她，她于是颤抖地轻靠上去，这个拥抱的时间很短，更像是为了客套，哥哥的味转瞬即逝，她的心突然坠落去，一晃神他已经收回手，温柔地看着她笑：“你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