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se
巴黎的chun天一眨yan就到了,以一种不被察觉的方式。
三月份时街边的树还是光秃秃的,sai纳河shui是不清朗的灰绿se,太阳是似有若无的,大风和雨会在任何时候降临,这个季节的巴黎像lun敦,要带伞,或者在忘记伞的时候穿有dian厚度的大衣,即使让雨珠从名贵的羊绒面料hua落xia去,也不可以穿冲锋衣和羽绒服。后来有一天突然放晴了,蓝se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像油画颜料刷过的,映chu同样海洋颜se的河shui,穿行的人脱去厚重的外套,白se衬衣取代黑se大衣变成这个季节的专属,于是长靴底bu溅着泥dian还没ca去,T恤和长裙还没从床底xia拿chu来,chun天就和阳光一起降临了。
在这个十二度的四月早晨,郑谙南chu了地铁站,意料之中地收到了来自郑砚的微信,“最近好吗”,他问。语气淡然得看不chuqing绪,备注是简单的两个字,哥哥。依然微冷的晴明天气里,郑谙南没有系上卡其se风衣的腰带,微风钻jin蝙蝠袖里,绕过她的腰,像小狗尾巴留给她mao躁又温nuan的chu2gan,亚历山大三世桥金se的雕像反she1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刺得她yan睛发酸。上一次和哥哥说话是一周前了,他总是这样,规律地隔一周就问候一次。她输了文字又删掉,最后熟练地打chu三个字:“ting好的”,像往常一样。xia一秒,也像往常一样,哥哥回复dao:“那就好”。但对方还在输ru,紧跟着xia一句是:“后天我来巴黎chu差。”
好吧,这是意料之外的,非常意料之外的,甚至是始料未及的,她一时僵在原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shen后刚chu地铁的女人差dian撞上来,怒气冲冲说了一句pardon(借过),她慌乱地说对不起,然后挪到了chukou的旁边,垃圾桶上面放着未燃尽的烟tou,忽明忽灭跟着她的思绪在燃烧,在这种甚至不知dao该用什么心qing去回应的时候,她的嘴角还是抢先理智一步,弯chu一丝她都没察觉的苦笑,那是源自于nei心的汹涌,像大江大河,sai纳河和泰晤士河和真正的大江大河比都不算什么,她想起两年前和哥哥一起看过的长江,这么宽广,又这么悲伤,暮se四合,隐隐约约有人在放歌,当时哥哥说“我们像不像在贾樟柯的电影里”,她没有回答,但她觉得这bu电影应该是蓝se的,因为她的心是蓝se的,她钻jin了哥哥的怀里,哥哥像抱一个宝宝一样抱着她,用手摸她的tou发,哥哥的心tiao很好听,然后他们接吻了,哥哥的吻也是蓝se的,咸咸的是海shui的味dao,原来是她liu泪了,哥哥用嘴去吻她的泪,轻声哄着她说别哭,她把tou埋在哥哥的脖颈里,pi肤xia血guan也是蓝se的,如果说记忆有颜se,那年夏天就是蓝se的,不是克莱因gao饱和度的蓝,不是弗兰肯塔勒明亮的蓝,是毕加索烟雾一样清淡又忧郁的蓝。
那年夏天以后,他们变成了一对沉默又疏远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