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其实我今天，看见胡老师那么累，甚至想，我应该……谢你的妈妈，这么辛苦危险，还是生你了……”严若愚斟酌着，一剖明心思。

        一听那些坏心竟然还是病，严若愚更惴惴、更忧恐了，沈旭峥又安抚她：“别怕啦，可以治的，等生完bb，带她去看看医生。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吧，不过少说话，病人思维跟我们不一样，有些话，我们以为是安，对她们却适得其反。”还顺便检索了几个科普链接发给她。

        “富贵险中求，若愚不用谢她。”没让她说完那些傻话，沈旭峥便冷冷打断，斩截不容质疑，斩截一阵相顾无言，屏幕里只剩一双无辜愁若澄泚的凝眸。

        没什么要事和文字，图片多。有清晨透过他们卧室那一大扇云窗瞻望见的丽着一带霞晕的初日，上班途中遭遇的前方车作背景、聚焦是她的金鱼挂件，也有经常在公司楼草丛里徘徊坐等楼里人投喂的野猫，或是他常去的餐厅的新菜……

蹭着祈求，“只要你好好保养，长命百岁，然后我就能幸福给你看，好不好嘛？”

        “噫，叔叔，你怎么懂这么多生宝宝的事啊？”览过几篇他发来的文章，严若愚不禁对这个怀不了孕的男人生由衷叹服。

        接通，一看见画面，她眉心便蹙起不悦：“还不回家呢？”这都几了，还留滞在办公室。

        “叔叔，想看你了。”她敲去几个字。

        “哦，她说喜，可我觉得不像……”严若愚正为午的事发愁无措，便都与他说了。

        “你又不在家，回去也是一个人。”沈旭峥无奈耸了耸肩，轻笑的面是恬然不计较，可话里就像个不归、独守寂寞的怨妇。

        而后随着年岁渐长，不待林素仪教，作为好儿，早学会了自发自主搜检孕育相关的知识。固然会困于疚自罪，可仍然执拗难舍这唯一的证据链。因为孕产之途越艰难，便越能证明，母的确存在，自己一定是个被母亲的小孩。

        家里现在不止她们两个人，只是不一个房间。所以许多意思也只能隐蔽地暗示，仅凭心灵相通，徐慕华又岂会不明白她言所指是什么。

        《古诗》：“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那是林素仪的家教素材之一。以往母还住一起时，每当生日，都要温故一遍，从早孕反应，到妊娠后遗症。只忆苦，没甜可思。

        使他人如此问，沈旭峥一定会警惕，莫非要盘问追究自己的艳史、有没有欠风债？

        这好了，看着屏幕里支着腮颐的小脸低垂眉，怕要哭来，他又悔不该了，连忙哄她：“乖了，今天去看胡老师，礼她喜吗？”

        太想念她，一整日又没什么回应，也没人在哪，迫不及待就拨了视频。她要“查岗”责备，想都没想只顾着开脱。

        很快，已好耳机的平板上便叫起视频通话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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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与她是信任的，所以答得也坦然：“我看过自己生时的录像。”

        被长辈撞破了心底羞事，少女低染赪的脸，嘟起嘴笑咕囔了声“哪有”，却很听话，抬就往房间里跑。

        作者：严家爸爸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早早死掉了呢。因为我们都没有这样的爸爸呀。呵呵，在文字作品里寻找父亲，未能免俗啊……

        沈旭峥耐心听她说完，若有所思：“我知许多女人产后会生抑郁症，只是没想到产前就有了……上次你说她总是难受得哭，我也没在意，现在看来，她就是生病了。”

        他叹了气，尽量缓作柔声、理了思绪与她解释：“她给我生命，给我遇见你的机会，这是她于我的恩，可也只及于此。要不要谢她，欠不欠她，怎么计算，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不关你事。我懂若愚是什么意思，但我更希望若愚明白，你最不该谢她，你自始至终都只需要谢你自己，是你让我变成现在这副你的模样。你要谢，就谢你自己。”

        真坐到了阳台的小书桌前，她也不是看书，而是翻着手机回看沈旭峥今天断续发来却不得暇隙细细理会的消息。

        “行了，屋看书去吧，知你大了，不陪老年人看电视了，我也不霸着你不放了。”老人家推开怀抱里撒的孙女，若不怿地眄睨了她一，就要撵她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