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有本事你去生小孩

        回到K州的次日午后，严若愚便去了胡琴家看望她。

        她俩于名分上属师jie妹，没有血脉亲缘，但凭着xingqing、学问兴趣上的相投，陪伴支撑了十几年，ganqing很深。有一次，严若愚翻到苏轼系狱乌台时留给苏辙的诀别诗“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曾开玩笑问胡琴，zi瞻、zi由的ganqing，是不是就像她们这样？

        所以隔了几个月回来看望，她当然很期待，原以为胡老师见到自己也会同样欣喜。

        但开了门以后，那张熟悉的脸上却是她从没见过的悒悒恹恹，黄白如蜡的颜se很晦黯，本来很文秀的一双yan，而今yan珠zi像假的安在那里一样，别说喜se，生意都是衰败的，半蒙着垮xia去丝毫提不起来的上yanpi。

        同样提不起来的还有唇尾，认清来人，只象征xing往上动了动，像在糊任务，迫于社交礼数的任务。艰难qiang笑那么一瞬后，招呼的声音更没气力了：“小愚回来了啊。”

        yan见为实。严若愚这xia才切实领悟，电话里的吁声叹气，立ti成一个人时，是多恶劣。

        蒋老师上班去了，今天仅胡琴一个人在家。jin门换了鞋后，严若愚便搀着她去沙发，实在见不得她站着。

        几个月不见了，还记得上次分别时，才五个月的孕腹，只是从腹bu的中心尖尖朝外凸chu一个弧度，衣服宽松dian，只当是人胖了，还注意不到。那时候胡老师行动还算轻便。

        而现在，是整个腰腹一围不论正反左右，都被chui胀，鼓成了一个大号的瑜伽球。但很遗憾，球的位置又没摆稳放正，轴心一线错开脊zhu偏斜在肚zi以外，像黄赤交角，所以就需要她整个人像地球仪一样ting着shenzi去接着那只沉重的大球。

        可是，严若愚的个zi就不算gao，刚过一米六的坎，胡琴的个tou还不如她，骨架更细小，却要靠薄薄一层肚pi托举着这么一只重球，好像随时要被带跌倒。

        在大街上cucu远远地瞧一yan别的孕妇，哪有近shen仔细打量自己亲ai的人活受罪来得震骇痛心，gan同shen受。

        “哦，我又忘了，是要给你倒shui的。”坐xia后，胡琴忽然又撑着笨重的shen躯要起来。

        “你坐着！急什么？我自己会！”严若愚忙将她an在沙发里，自己去厨房端来shui壶倒了杯shui，又往胡琴的杯zi里添了一些。

        胡琴木木地端起杯zi，看得失神，没来由地冒一句：“你看我真是没用，你到我家来，还要你招待我了。”

        这话jin到严若愚耳朵里，是真的怪。

        虽说是胡琴的家，可她俩亲得像一家人，她来胡琴家，从不觉得是zuo客，未曾拘束过，比待在舅舅家当个多余的外人都自在。她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是不该对她太客气？开始拿她当外人了？冷漠？疏离？又不太像。

        她从随shen的包里翻chu一册诗集，是随钱教授逛书店时买的一册民国时刊印的旧线装。

        将书递到胡琴手里，又环着她的肩，还像以前一般亲昵地抱着她：“前几天在J市的古籍书店买的，我听阿婆说，生宝宝期间，yan睛会不太好，这个字大，不伤yan。”

        胡琴拿着随手翻了两页，便搁在茶几上了，像是不gan兴趣的样zi，严若愚更觉得哪里别扭，就忍不住问她：“你不喜huan吗？我以为你最喜huan李长吉的……”

        “啊？哦，喜huan的，最近太累，书看不jin去。”胡琴怔愣了一xia，像回了神，跟她抱歉笑笑，又拿起书，大略翻了翻扉页跟牌记，“这版应该不便宜吧，xia次别乱花钱。”

        见她肯笑肯聊天，严若愚略松了kou气，也笑着答：“没事，你喜huan的，怎么是乱花钱。反正也不是我付钱。”

        “嗯？那是……你那位男朋友？”难得的，胡琴语气里起了dian好奇心。

        老同学邵旻曾跟她半开玩笑半打听，问她这妹妹究竟什么来tou。说起来，是去他那里勤工俭学，却经常有百万豪车接送上xia班，兼职那dianmaomao雨，够油钱吗？

        胡琴得知自是惊疑愕然，直问老同学会不会搞错。看她也不明了状况，邵旻只好跟她实说，严若愚交了个男朋友，一个醋劲很大的男朋友——来补课的gao中生岁数与严若愚相仿，常有男生纠缠她，xia了课还借着问功课黏她，甚至黏到停车场，那男人撞见一次后，便回回都接送她到教室门kou——关键是，看对方遍shen那jing1英作派，揣测shen份背景绝不简单。

        当然，邵旻更劝她先别多心，观察观察再说，别一来就往歪chu1想。因为严若愚gan1起活来，又着实认真，有gu想zuo好每件事的犟劲，从不磨洋工，论尽职尽心，备课的材料拿chu来，老教师也得目瞪kou呆dao一声服气——教亲儿zi也不过如此了。小姑娘要真有致富捷径，何必到他那里自苦如斯。

        此时，她既这样挑明问，严若愚心xia便会得，邵旻大约跟她透lou过什么，遂“嗯”一声，带dian撒jiao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