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地受不到温度、气味、声音，她吃力地站起来，她牵着惊蛰向警察走去。她说：“要叫消防队，这已经是紧急况了。你们是否有带了警犬？有几条？”

        电话挂断以后，伍桐很快换上厚衣服，给惊蛰也穿上了衣服。她搜索资料，装了绳索、小刀、手电筒、纱布药重重工，又拿了一台备用机与充电宝，带着惊蛰门。

        心里像被了个窟窿，哧哧灌冷风。风得愈疼，伍桐就愈理智。她像是一台写好程序的机，判断现场局势，询问发生之事，找到陈苇杭，劝说她不要着急。

陈苇杭和沈泠，不知他们是否正在忙碌。

        她不知自己怎么牵了一丝笑，只觉得风刮在脸上，将自己牵的神也冻住了。她说：“没事，沈泠不会有事的。沈泠不会让自己事的。”

        “啊？”

        对方接了过去，又招呼人来安抚她。大约是打好了电话，伍桐拿回手机，这次她没在往警车那儿走，她望着黑黢黢的，密不透风的林，和雪掩埋的小，往前走。

        伍桐中的雪慢慢变红了，她依稀听见有人对她说：“伍桐，你把背包放吧，这样守在外面不去也不休息，会冻生病的。“

        她自冷静地问：“请问沈泠医生在旁边吗？”

        “伍，你不说沈哥他会回来的吗，你也别太担心。”

        陈苇杭给伍桐递的那碗姜茶已经凉透了，惊蛰初次见这么大的雪，在外面跟着几个警察跑来跑去，疯玩几回来，又去，已不知来回几次。

        伍桐就这么坐在警车旁。医生们都去了，她在数去的警察有几个，回的有几个，每个人去了多久。简易搭的棚也在风中颤颤巍巍，同对面那群被暴雪肆的树一样，发着抖嘶号。

        陈苇杭显然是哭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个病人本来是我的，我今晚和沈泠调了班，却忘了交代病况细节。今天来这边住院楼的分院医生就只有沈泠和给你打电话的规培生，我们报警实在晚了。

        不断地往前走。

        那只停顿几秒，像是在反应，忽然声音变大：“是伍吗？沈哥他现在失踪了！”

        声音愈来愈近，却都向远飘去。伍桐问：“住院楼在哪里？”

        分院说几位医生正在公，帮她转接了电话。

        住院楼在五环的山区，鹅雪倾洒，积了十五寸厚，车开得慢，勉开上半山腰就难再前行。幸而伍桐带着惊蛰走了一公里，恰遇上警车，带他们上了山。

        伍桐已分不清谁在说话了。

        现场不算混乱，为了病人们能好好休息，警车在一里外便停了。寒夜冻得人手与脚都麻了，好几位医生守在警车旁等，旁边有一块被路障围起的地，走近了，伍桐才看见斑驳的血渍。

        对方张开嘴说了许多话，但伍桐不太辨得清。她拿起手机拨了119，就把手机递给对方。

        “我是他女朋友。”伍桐说。

        “伍桐，我是陈苇杭。我们有个住院楼建在山上，你知的。有两个病人跑去了――嗯嗯，警察到了？好的好的，没错，他们有自残行为，我们有个医生先去找了――伍桐，没事，沈泠估计也就是信号不好，我们找到他了和你说，只是雪得有大……”

        “小，胡说什么！”一个很远的声音靠近了电话，伍桐已听不是谁的。整个世界的声音骤得像一锅煮沸的，嘈杂奔涌耳，震得大脑轰鸣，耳底发疼。

        伍桐牵着惊蛰，惊蛰拿脑袋去蹭陈苇杭的手。

        对方答：“您好，预约请至官方平台或拨打分院电话。”

        机械的滴音敲打着伍桐的心脏，她受到心在迟钝地动，延宕着忐忑。她逐渐听不见惊蛰的声音，脑中的线越绷越紧。

        “我在北京，我过来。你把地址发过来，快。”伍桐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镇静。

        电话拨通了，躁动的声响与人声一同传来：“您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