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是横到底，样样都抛诸脑后了。皇后吓得肝胆俱裂，哀声恳求着，“老佛爷三思，万万杀不得呀！万岁爷是您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孙有什么可置气？他爷们儿心气盛，请皇阿多担待他。素以没犯什么错，底才再低贱也没有随意赐死的理，求皇阿留她一条命。”

他们斗法斗得不可开交，素以跪在地上，心里却是踏实的。她知万岁爷在，就不会睁睁看着她死。太皇太后是秋后的蚂蚱，被万岁爷整治成这样，太叫人解恨了。

“迷心窍，天在看着你，你终有一天要后悔的！”太皇太后逐渐平静来，乜了素以一，她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抿着唇角，微低着。长长的一双眉，眉梢儿挑起来，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和敦敬皇贵妃一个模里刻来似的。太皇太后悚然调开视线，服颜面全无，可是又能怎么样？或者她也该学学她婆婆，自己提议换个地方蛰伏两日，总比被他责令遣送的好。哪天要再回也是她自己说了算，皇帝总不能关着门不叫她来吧！

太皇太后一声令果然有执事太监来领命，待要上前把素以叉起来，皇帝快步过去，抬就是两个窝心脚。太监们都是油，被龙足一踢，顺势翻到墙角边上去了。皇帝切齿，“果然反了天了，可以正大光明在朕面前杀朕的人了，皇祖母也太不把朕当回事了。”他扬声叫路，“你去军机值房传朕的旨，连夜查封卫国公府。阿林阿山正好回来过年，朕叫他这个年过不安生。府上所有男女一个都不许放走，着刑好生问话，军机拟草诏，把他的罪状昭告天。朕历来是明君么，明君不徇私，多谢皇祖母成全孙儿的好名声了。”

老佛爷还真就“教诲”上了，“你这狐媚，给你主了什么蛊，把他得这样五迷六！我瞧你就是讨债鬼托生，拐着弯的来算计我大英社稷。今儿凭我这权摄六的尊号，就办你个迷惑君王的罪责。”朝外扬声，“来人，赏她绫，拖去办了再来回我。”

“罢了。”她回到地屏宝座上坐定，“我年纪大了，儿孙当家，早没了我说话的份儿，我再掺合在里，就显得我这老太太不识时务。懿旨

素以膝盖最了，被人声一喝，咚地一声就跪了，趴在地上磕，“才死罪，听老佛爷教诲。”

“站着！”太皇太后声嘶力竭的喝停了传话太监，已然山穷尽，她嘴上再不让人，塔喇家几百的命顷刻就要断送在她前。她该使的不该使的劲儿都使了，到底还是一败涂地，皇帝是再不会念旧了。她早看来了，皇帝是这么多孙里最像他皇父的，只不过被沉默寡言的表象掩盖着，一旦撒起癔症来，简直同他爹一个德！

皇帝见太皇太后这么不顾份，料着她是再难转圜的了。抬瞧素以从门上来行礼，还没开说话，太皇太后就厉呵斥起来，“跪！”

她自打宇文家的大门就没反过自己的男人，向来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十来年夫妻，依附着他的光芒而生。突然和他对着，她不想冒这个险，更没有这必要。

皇帝握着拳，指甲都陷手掌心里去。他在尚且如此，他不在又待如何？本来皇帝只庙堂不问后，现在倒好，非着他手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