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她脱完了行服袍，跪在地上准备动手脱他，一面，“才在局里是很有威严的，脸一板，徒弟们都怕我。这不到了万岁爷跟前，要努着力的巴结主嘛！”

皇帝哼了声，“给颜就开染坊。”

这丫鬓角倒分明，发际也生得好。刘海薄薄的一层拢住前额，像纱似的，但依旧看得清那两活络的眉。让她来御前，刚开始是惦记着怎么为难她，现在反而念着她的豆汁儿了。皇帝想了想，“等到了承德，自己上御膳房领绿豆去。”

皇帝语窒，半晌才问，“你在尚仪局和底小女也这模样？”

“你会骑吗？会挽弓吗？”皇帝突然问，他想应该是会的吧，这么问，有没话找话的味。

“放要去乌兰木通，那还回京吗？”皇帝说，“外终究不如京城富庶，何况你还有父母，这一走不他们了

彼此不说话，总觉得大帐里空的。皇帝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会儿就睡忒早了，便命她把案上的通本搬过来。倚着床就着灯火，面前还放张小炕桌，笃悠悠批起了折。碍于不知皇帝什么时候就寝，素以只好在边上侍立。所幸她站功夫好，站上半天不带眨的。皇帝换折的间隙看看她，她条儿立得笔直，晃都不晃一，标准的站班姿势，搭着像个泥胎。

皇帝倚着引枕慢慢，“老祁人惜弓箭，就像惜鹰和一样，那是吃饭的家伙。”

她低眉顺的应个嗻，嘴角渐渐挑起来，“才原说了，我的豆汁儿得最地。”

她的手指到他的腰，很小心的带，但是她跪着的度让皇帝不自在，忙往后退了步，“朕自己来。”

她抬起笑，眯的一双，在烛火映照光溢彩，“主就当才是个二脸。”

素以红了脸，说实话脱皇帝叫人难为，既然他也这么觉得，自己料理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她上知趣的低是，等他坐上床沿，才膝行过来伺候他脱鞋。

谁知她摇脑袋，“才不会骑，我玛法说了，姑骑合不拢，走罗圈就不好看了。至于挽弓……”她腼腆的笑笑，“才只会拉弹弓。小时候玛法给我过一张黄桑木的小角弓，被我这里敲敲那里打打，没隔几天就断了。玛法看了说我不惜，暴殄天，后来就没再动过给我弓的念。”

素以是，“不过我要是能在乌兰木通混到十三岁，大概能重新再得一张吧！可是七八九，嫌死狗，没过九岁我就给送回京城来了。一则姑娘大了，不在爹妈边不方便。二则到了选女的年纪，才阖家都是守规矩的良民，不等旗主发话，咱们自发的准备好了。”

成灾，不近人是通病。素以很能换位思考，所以表示理解。

这人不单给自己贴金，连带着家里也不落。她说的那些其实算不上新奇，皇帝阿哥的时候见识过，也都玩过。只不过爷们儿家耳熟能详的东西从一个姑娘嘴里说来，另一种演绎，便有了另一番独特的。

她喜滋滋的，替他脱了端罩挂在衣架上，又忙着来翻他的蹄袖。皇帝一直垂着，神有飘忽。不太方便盯着别人看，东瞅瞅西瞅瞅，转了两圈又落在她的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