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叙安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尹小，六少吩咐过，如果十一半钟之前他没有打电话，就将许先生释放，送到尹小这里来。”又递上一张车票，正是与她那张车票同一列火车。静琬心中一震，那车票虽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片，可是接在手中，直如有千钧重一般。想起早晨他就是在这间屋里，跟自己话别。他的底映着自己的倒影，深如海，而那日结拜之时，他一仰面喝酒去，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痛楚，便如那酒是穿蚀骨的毒药一般。可是他替自己样样都打算好了，连这最后一件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她心里思起伏，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何叙安摇了摇，说：“我只负责这件事，旁的事我都不知。”建彰不由话问静琬：“六少？慕容六少？你问六少什么？”静琬说：“我欠六少一个人。这中间的来龙去脉，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建彰“哦”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一，说：“原来是他。”他在狱中曾经听狱卒说：“你真是好福气，上面有人这样照应你。”今日突然被释，本是满腹疑惑，见静琬吞吞吐吐，更是疑云四起。恰好在这时候，屋里那座一人来的大钟当当当地响起来。静琬听到那声音，似乎被吓了一大，转过脸去，瞧着那钟的时

静琬于是走回自己住的小楼里去，那楼前也牵了无数的彩旗与飘带，用万年青搭拱门，上面簪满了彩的绢花，十分的艳丽好看，可是因为大分的人都到前面去招待客人了，这里反倒静悄悄的。她走来时也只有兰琴跟着，刚刚正预备上楼，忽听人唤了声：“尹小。”静琬认得是慕容沣的心腹何叙安，忙问：“六少回来了？”

何叙安低声：“请尹小这边谈话。”静琬就吩咐兰琴：“你替我上楼去，将我的化妆箱拿来。”自己方跟着何叙安，穿过走廊，到后面小小一间会客室里去。那会客室里窗帘全放来了，屋里暗沉沉的，亦没有开灯，有两个人立在那里，可是晦暗的光线里，其中一人的形再熟悉不过。她脑中嗡地一响，泪都要涌来，只是本能地扑上去，那人一把搂住她：“静琬。”她泪笑着仰起脸来：“建彰，我真是不敢相信是你。”许建彰紧紧地搂住她：“我也是梦一样……静琬，真的是你。”

这样好，原来大清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许建彰见她心不在焉，自己的一腔疑惑不得不问：“静琬，他们怎么将我放来了，你是走了谁的路，这样大的面？”又问：“这里是哪里？”他的提问，她一句也不能够解释，更是无从解释，只简短地答：“等我们离开了这里，我再告诉你详。”转脸问何叙安：“六少人呢？还在帅府？”

十一后，客人都已经到了十之八九，静琬虽然在宾客间周旋，听着那喧哗的笑声，一颗心就像是在里，扑通扑通地着。三小并不知，走过来对她说：“还有二十分钟开席了，若是六少赶不过来，就再等一等吧。”静琬听见说只差二十分钟就十二了，而大厅里人声鼎沸，四面都是嘈嘈切切的说笑声，前厅里乐队的乐声，又是那样的吵闹，饶她自恃镇定，也禁不住说：“我去补一补粉，这里太。”三小细细替她瞧了，说：“快去吧，胭脂也要再加一才好，今天这样的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