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他的脸铁青，看不来是在想什么。可是她知他是在生气，因为他全都紧绷着。她终于有些害怕起来，因为他里的神，竟然像是伤心――她不敢确定，他的样令她害怕，她的心里一片混乱。长痛不如短痛，最可怕的话她已经说来了，不过是再添上几分，她说：“我只要这个，你给不了，那么，我们之间就没什么说的了。”

她低声地说：“我事事都满意。”声音却飘忽乏力。他的手紧紧的，“你不要来这一套，有话你就直说。”她的目光远远落在他后的窗上，汽凝结，一条条正顺着玻璃往淌。她的人生，已经全毁了，明天和今天没有区别，他对她怎么样好，也没有区别。可是他偏偏不放过她，只是问：“你还要怎么样？”

她上撞青了一大块，第二天无意间碰在把杆上，痛得轻轻了气。练了两个钟，越发痛得厉害，只得作罢。因为是年关将近，大家都不由得有三分懒散，午的练习结束，导演宣布请客，大家都兴兴去了。去了才知东的是几位赞助舞团的商人，好在人多极是闹，说笑吵嚷声连台上评弹的说唱歌声都压去了。

她几乎是恐惧了，可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仍是轻轻地了。他会怎么样说？骂她痴心妄想，还是上给一笔钱打发走她，或者说再次大发雷霆？不论怎么样，她求仁得仁。

她还想怎么样？她心灰意懒地垂着，说：“我不想要什么。”他说：“你不想要什么――你少在这里和我赌气。”她说：“我没有和你赌气。”他住她的手腕，“你是心非，你到底要什么？有什么我还没让你满意？”

她唇角还是挂着那若隐若现的悲凉笑容，“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到底叫她这句话气到了，“我给你，你要房、要汽车、要钱，我都给你。”

为何就烦乱起来，冷冷地说：“你还想怎么样？”

他的呼渐渐凝重，终于爆发来，一伸手就抓住她的肩，一掌将她推老远，“你给我！”她踉跄了几步，膝盖撞在沙发上，直痛得泪都差掉来。她抓住手袋，转去，只听他在屋里叫侍从官。

果然，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那样难看，他说：“你要我和你结婚？”

她轻轻地摇一摇，他咄咄人地直视她的，“你看着我，任何东西，只要你声，我上给你。”只要，她不要这样笑，不要这样瞧着他，那笑容恍惚得像梦魇，叫他心里又生那种隐痛来。

她叫他得透不过气来，他的目光像利剑，直她里去。她心一横，闭上睛，她的声音小小的，轻不可闻，“那么，我要结婚。”中的块哽在那里，几乎令人窒息。他既然这样她，她只要他离开她――可是他不肯，她只得这样说，她这样的企图，终于可以叫他却步了吧。

素素坐在角落里，那一字一字倒听得真切。她久离家乡，苏白已经是记忆里散乱的野花，这里一枝，那里一枝，零落在风里摇曳。那琵琶声铮动听，像是拨动在心弦上一样，一餐饭就在恍惚里过去，及至鱼翅上来，方听旁有人轻声问：“任小是南方人吗？”倒将她吓了一，只见原来是牧兰提到过的那位张先生。她只轻轻说了声：“是。”那张先生又说：“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