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没有――他们说，叫人领养走了，没有地址，只怕很难找回来了。”

她垂去，杯里的微微漾起涟漪。他艰难地说：“你不要哭。”

他这才想起来，心里越发烦乱，说：“你给他们挂个电话，说我痛。”侍从官只得答应着去了。厨房递上早餐来，他也只觉得难以咽，挥一挥手，依旧让他们原封不动撤去。走到书房里去，随手拣了本书看，可是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就这样等到十多钟，雷少功又打了电话来。他接完电话，上冷冷的全是汗，心里一阵阵地发虚，走回客厅时没有留神，叫地毯的线一绊，差跌倒，幸好侍从官抢上来扶了一把。侍从官见他脸灰青，嘴唇紧闭，直吓了一大。他定一定神，推开侍从官的手，转过屏风。只见素素站在窗前，手里端着茶杯，却一也没有喝，只在那里咬着杯的边缘，怔怔发呆。看到了他，放杯，问：“孩找到了吗？”

慕容清峄心乱如麻，问：“病得厉害――到底怎样？”

她的声音低去，“我……我不应该把他送走……可是我实在……没有法……”终于只剩了微弱的泣声。他心里如刀绞一样，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这样难受，二十余年的光阴，他的人生都是得意非凡，予取予求，到了今天，才蓦然发觉无能为力，连她的泪他都无能为力，那泪只如一把盐，狠狠往伤上撒去，叫人心里最深隐隐牵起痛来。

不开，她呜呜地哭着，就向他臂上狠狠咬去，他也不松手，她狠狠地咬住，仿佛拼尽了全的力气。他一动不动，任凭她一直咬血来，他只是皱眉忍着。她到底还是松了，依旧只是哭，一直将他的衣襟哭得湿透了，冰冷地贴在那里。他拍着她的背，她执拗地抵着他的，仍然只是哭泣。

雷少功说：“医生说是脑炎，现在不能移动，只怕况不太好。三公，怎么办？”

雷少功一向稳重，此刻声音里却略带焦灼，“三公，孩找到了，可是病得很厉害。”

他将电话挂掉，在廊前走了两个来回。他回国后兼数职，公事繁杂，侍从官一边看表，一边心里为难。见他的样，倒似有事难以决断，更不敢打扰。但睁睁到了七钟，只得着迎上去提醒他：“三公，今天在乌池有会议。”

雷少功傍晚时分才赶回端山，一大门

天方蒙蒙亮，雨依旧没有停。侍从官接到电话，蹑手蹑脚走客厅里去。慕容清峄仍然坐在那里，双里微有血丝，素素却睡着了，他一手揽着她，半靠在沙发里，见到侍从官来，扬起眉。

她直到哭得疲力竭，才终于泣着安静来。窗外是凄清的雨声，一一滴，檐声细碎，直到天明。

慕容清峄回去，从屏风的间隙远远看着素素，只见她仍昏昏沉沉地睡着，在睡梦之中，那淡淡的眉亦是轻颦，如笼着轻烟。他心里一片茫然，只说：“你好好看着孩，随时打电话来。”

侍从官便轻声说：“雷主任打电话来，请您去听。”

慕容清峄一，略一动弹，却皱起眉――半边早已麻痹失去知觉。侍从官亦察觉，上前一步替他取过枕，他接过枕，放在素素颈后，这才站起来，只是连脚都麻木了，半晌待血动，这才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