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叹她可真是人，如月神般柔婉，光华潋滟。

玉纤阿忧心忡忡，正在这般思量中渐渐睡了过去。范翕却是白日觉睡得太多了，这会儿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他搂着玉纤阿沉思时，听到怀里女郎平缓的呼声。范翕心里一动，低看她。他与她鼻间轻贴，唤她：“玉儿？”

，睁开了：“我哪有？不是你自己一味嫌弃么？我看公自厌的都快晕过去了，我一声都没敢吭啊。”

其实吴国献给周王的公主不可能再活过来，玉纤阿从范翕这几日对她的态度上就看来了。若是她那个假公主的份还会存在，范翕与她相交，便不会这样无所顾忌。他既然不顾忌了，说明那个份，她必然不可能再捡起来了。她不可能再恢复王女的份，让吴国和越国的交战成为一场笑话。

玉纤阿蹙了眉，她始终不愿自己如浮萍，命运完全被交到别人手中。

范翕如今心好，自然没有丧心病狂到非要将玉纤阿喊起来和自己一起熬夜的地步。他只是怅然若失地叹气，想又是自己一人醒着。范翕将玉纤阿从怀中放被褥中，为她捻好被角。他就屈膝卧在榻外缘，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神。

玉纤阿垂，不再说话了。

“不，”范翕在黑暗中捂了她的嘴，静静地说，“献给周王的吴王女早已在亭舍中被一把火烧死了。吴国为此与越国开战。开弓没有回箭，吴王女，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活’过来了。”

玉纤阿怅然：“我如何能拜见太殿呢？我只是献给周王的……”

这是政治缘故。

她目忧，因也怕他动不动吐血。范翕肤白皙，是因血质不好；时而被她气吐血，是脾肺不太好……这样的骨，实在是不够好。他是早产儿，生就虚弱。多亏他习武，这些病才看似不那么重要。

玉纤阿问：“公好似十分尊重太殿？他是好人么？”

范翕专注看着她，慢慢地想到了方才筵席上舞伎叫错玉纤

范翕并不在意那些，他搂着玉纤阿，一起躺在床上说话。他说他以前从不过伏日节，每年过节时他都一人早早歇了。他说起丹凤台的湿冷清，说起自己小时便想有一人陪着自己躺在床上说说话，可是他都没有朋友。再说起周王的生活，说他被其他公欺负――“……后来是太殿看不过，将我带走。他实在可笑，觉得我一人住殿会害怕，竟陪我坐了一晚上，还给我讲故事听。”

难只能依附于公翕么？

范翕：“是，他是真正的好人。虚怀若谷，襟磊落，关所有兄弟。连我这样狭隘的人，都挑不他的错……现在北方起战，我有些担心他。”

玉纤阿伸手抚上他，手贴着他的心脏，轻轻柔柔：“那公的心脏可定要再些，不要真的被我气死了。”

范翕：“日后我带你拜见他……”

她呼依然平缓，没有转醒。

范翕哼：“你不敢么？你快气死我了。”

手指隔着虚空拂过她的眉。

可是，她日后要以什么份现呢？

玉纤阿柔声：“太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有太殿护着，公在王的日定然不那么糟糕了。”

范翕弯唇：“我母亲都不怎么给我讲过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