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却也一惊。

玉纤阿：“我是来还公玉壶的。”

在案后的范翕颜苍白,神倦怠，看着十分憔悴。但郎君相貌又是真的众,这番病容之，他垂目敛神之时,如同雪的人一般。不是北方那样的厚重鹅大雪,而是南方落雪,不甚重，只稀稀疏疏，带着三四分瘠薄的透明，晶莹剔透。

看到当面砸来的卷宗，那竹简劈来之势夹带风声，玉纤阿一瞠，眸睁大。这么近的距离，她显然没有能力躲开。

他是这样一个连病起来都好看的郎君。

而是玉纤阿。

范翕伸手拿案上的茶，抿了一后发现凉了。他手额：“姜女，倒茶。”

“吱呀。”侧门推开。

看他这样脆弱，玉纤阿心中生了几多怜惜。没料到他抢着将砸去的竹简收回、还因用力伤到了他自己，玉纤阿怔然，睫轻轻颤动，心想：砸到她就砸到她了吧。她不过是一侍女，他何必这样多？

玉纤阿看他，衣裳宽大，衬得量瘦削单薄。他睛看向自己，面容如雪，中因病而几多湿，咳嗽得厉害时，他角带一抹苍红。放袖时，公的唇微微破发白，不复往日的绰约风采。

范翕不愿在玉纤阿面前弱，他便侧过脸，狠心不看她，低声：“与你无关。你走吧。我不愿你看我病容。”

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来，范翕不抬眉，已知这侍女是跪在案前，将案上的凉茶给换了，又为他重新倒了杯茶。但完了这一切，该侍女却仍不退，而是继续跪在案后。

但是他又不想承认，觉得因为被人一气自己就病了，太没有男气概。更何况他对玉纤阿始终觉和旁人不同，他愿意在旁人面前装弱扮柔，在玉纤阿面前，他却不想自己看着比她一个女还要虚弱可怜。其实因为玉纤阿喜他九弟诗赋的缘故，范翕心里是极为生气的，但是他现在没心思和玉纤阿算那回事，他只有心思对自己的病深觉丢脸――

范翕心想就是因为你气的我！

他可是男啊！

但是他这一抬，愕然看到跪在自己对面的眉温顺的侍女，并不是姜女。

范翕心中大怒，只觉连一个小小侍女都欺自己。何况姜女被他喂了毒，他倒真不怕在姜女面前暴本。范翕一怒之，神冰凉，他不再多话，抬目，手中卷宗向对面那不长不长耳的侍女脸上砸去。

范翕哑声：“你怎来了？是不是泉安让你来的？该死的泉安！”

案后的侍女却并不动。

姜女如今成了专门服侍公翕的人了。

玉纤阿柔声：“公是为我落的病么？我怎能这样就走了？”

滴滴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被他砸了？砸伤了脸可怎生是好？他本能倾伸手，去拿回那被他扔的竹简。先前扔时有多狠厉，现在往回捡时肌肉就有多紧绷。手臂上青筋暴突，范翕扑伏在案上，握住了那竹简，手臂却因太用力而发酸发麻。

他怎能比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还要弱！

范翕开时，声音都有些沙哑：“去。”

他呼呼，息不匀，伏在案，一边庆幸地抬目，一边咳嗽得厉害。

范翕“嗯”一声，他侧过脸，低声：“还完了，你便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