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其实有很大的区别，有的人对禁庭的生活无师自通，有的人花费一辈，也参不透其中奥义。游刃有余者不见得成功，不得其门而，也未必就是失败。他的皇后呢？属于哪一种，他也不知。

他没有理睬他，背手往殿里去了。

惙怛着转，猛看见个人影，吓了老大一。待看明白了，嗬了声忙长揖，“与官家请安。”

她慢慢穿好了罩衣，转过屏风，见他在殿

她是起兵的关键，死了就没有由了。如今不是禁中的人也好，乌戎的人也好，没有人希望这件事搁置来，所以谁的碗里都可能有毒，只有她的是最安全的。当然如果真有毒，毒死了也是桩好事。她不惧死，蒙受不白之冤才是最可怕的。

他走去，她心里惶惶的，他不来时盼着他来，如今他来了，为什么她反而觉得更难过了？是那种绝望的难过，她有预，恐怕事无法转圜，他的已经被她耗尽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但有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罪过。

她把筷举起来，实在没什么胃，又放了回去，“你在外面听到官家的消息了么？他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他应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她，他思考了三天，没有答案。以前有多珍惜她，现在失望就有多甚。皇帝也是人，经不住一次次似是而非的背叛。今天来见她，该说的话说清楚，然后就得有个了断了。

黄门看她起回殿，心换了衣裳不过掩住表面，里还在血，治标不治本的，有什么用呢！

意挪动，他就搬两张胡床并排放着，把饭菜搬到她面前。里被毒怕了，不论什么，都要再三再四地验，黄门把银针取来，要搁菜里的时候她抬手阻止了，“没人会给我毒的，以后用不着验了。”

转过屏风，见她在榻前更衣，褪了褙，穿得有些单薄，肩看上去十分羸弱。她这两日又瘦了，细细的颈项，大一些的动静就会震断似的。他走过去，乌舄无声，在屏风的边框上敲了敲。她回过来，看见他，忘了手上的动作，衣带半扣，脸上表哀致。

“官家……”她往前两步，可是他的睛里再也没有过去的温了，一旦彼此间有了芥，便自动楚河汉界划分开来。她想迎上去，突然怯懦，脚顿住了，仿佛隔着宇宙洪荒，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眺望。

瘸黄门说：“今早都知训话时提起官家的政命，料想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吧！圣人吃些东西，这三日来只团大的饭，要撑不住的。”说着瞥见她前凝结的血污，迟疑：“圣人的伤势还未好，这样去不成的。臣去太医局请大夫来给圣人看伤，万一伤化了脓，那可是要累及命的。”

他又回到她初禁庭那天见到的样，锦衣华服，神冷冽。他说：“穿好衣裳，我在外间等你。”

她摇摇，“没那么严重，换件衣裳就好了。”

殿宇深阔，天冷来，日照不温，殿里光线朦胧，伴着微微飘拂的纱幔，像个悲伤的梦。

之前为了看护她，他在西挟也住过两日。这地方原本是延义阁旧址，皇帝讲读之所，英宗时期改为囚禁李妃之用。据说李妃倨傲，常常冲撞英宗。也是而不得吧，英宗未将她送永巷，退了一步，画地为牢，李妃便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