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领命去办了，她在桌旁坐，两个人罢了，菜却铺排了一桌。房玉羹、鹌晶脍、鲫鱼假蛤蜊……都是她平时喜的。她突然觉得很心酸，低不敢再看他了。

她羞愧地垂，“娘的话我总是听过就忘……”

她披上了乌金云绣衫，穿过前殿往台上去，还是原来他们雕花瓜的地方，勾片栏杆密密匝匝，上卷棚，两掖垂竹帘，清风少许，光皎洁，是个赏月的好地方。他在那里，坐在桌旁，怔怔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大约还在考虑云观的事吧！她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官家，他回过神来，指指圆凳让她坐。因她不喝酒，只往杯里倒了茶。

他说得很平淡，她却听得五味杂陈。如今该向他坦白，要好好过日，就让他知她心里的想法。她说：“其实我一直在想，若他能放弃回朝的计划，我就跟他走。没有了家国河山，我同他伴，以后的日再艰难，总算有个照应。可是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愿，我简直就像个傻瓜……”

“我没有。”她怯怯，“就算曾经过，自从同你在一起，我就移别恋了，这是我不好。”

“吃吧，别愣着。”他勉笑了笑，“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一个中秋，是值得纪念的日。”

“我这回记住了。”她讪讪，“我和官家好好的，才能报答他的恩。”

她泪了，“我是陈世。”

“我不是惦念他，是觉得丢人。”她低声嗫嚅，“被人扔了，又让你捡回来，继续靦着脸你的皇后……官家把我废了吧，让我去瑶华修。”

他听了冷冷看她，“我把你捡回来，就为了送你去修么？若要挽回颜面，在郊外应该一刀杀了你嫁祸云观，到时候他就算浑长嘴也说不清了。可我没有这么，你是我娘，死了这个位置就空了，没人能替。”

今上不说什么，她不能喝酒，先让她饮姜汤，然后拆了蟹，一一把肉剔她盏里。

他了，“你确实很傻，现成的皇后不当，跟着别人亡命天涯。我对你不好么？你不是说我的么？莫非只是随说说，你心里还喜他？”

他叹了气，“其实你错了，你并不他，只是年少时对的憧憬，把依赖和喜当成。不是这样的，你或者他，你们的都不纯粹。真的一个人，不会拿他的命冒险。

今日是八月十五，城中夜市直到天明。静坐庭，可以听见笙竽悠扬，孩童嬉戏的声音。原本大过中秋是极闹的，不想今年却例外了。这样大的一轮明月，阙里冷清寂寥，很有些凄凉的惆怅。都是因为她，她的鲁莽和自私，险些酿成大错。害得太后和娘们连节都过不好，实在很愧对她们。

中秋赏月，单有螃蟹没有花雕总欠缺了什么。她回叫来人，“替官家温一壶酒，好祛祛寒气。”

他听她说移别恋，居然觉得好笑，“你是陈世。”

渥无奈:“我就知你是这样，主意大，心又不密，这么去怎么成？”

纪念什么呢，纪念她的无知和狼狈么？她嘴角搐，见要哭，他忙：“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在你边，陪你赏月吃蟹，还不够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里当得你这样惦念？”

总是原的好，才几个时辰便印证了，这回信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