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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二)野渡无人

殷晴心突地一,指尖悄悄摸向腰间银针,伸手掀开竹帘―――

        “杀了又如何?”漫天飞雨里,他嗓音如风般轻快:“所有企图从我边夺走你的人都该死,不是吗?”

        “不敢?”

        迎面拂来一风,落那人笠帽,雪长发在雨中散开,银的铃铛响声清脆。

        像是嘲她的踌躇不决,船尾适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何不上前来。”

        “我若说没有,你可信我?”燕归缓步近,靴底碾过木板,小舟吱呀作响:“不过一个见钱开的势力东西,收了我一袋金,此刻怕正在岸上沽酒作乐。"

        "你杀了船夫?"殷晴声音抖得不成调,她瞧见他靴底濡湿的血印。

        是血。

        笛声临了,殷晴依旧没能上前,她抚在腰后银针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放,有过蜜意之时,如此剑弩张的氛围,被至这般境地,她还是……还是不忍,万般绪在心,琢磨不透,不由得傻傻停驻在原地。

        目光却犹带雪夜的霜,直勾勾盯着她,叫人心生惊悸。

        此番不过又一次印证了猜想罢了。

        似曾相识的曲调,是她在睡梦中曾听过无数次的江南小调。

        船尾的少年并未回,只船橹放,将手心把玩转动的短笛横于唇边。

        少年低沉的声音似利刃破风而来,钉住她向前的步伐。

        她不愿再有人因她受伤。

        慢悠悠的拍,与潺潺淌的江和鸣,一声一声,最终同她沉闷的心声重合,殷晴颈上的红线如活般一圈圈收拢、发,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少年的笛声。

        如她所料,正大咧咧敞着,无人料理。

        燕归将木桨往里重重一,小舟顿时打横停在江心,他解蓑衣,被雨淋湿的长袍,心还隐约透暗红,那是昨夜银针留的伤,殷晴亲手所刺。

        既是敢逃,又有何不敢面对他?

        原本的船夫不知所踪……她早该想到的――那些被压弯的芦苇,分明是被他笛中短剑所折。

        他低瞥了,近乎讽刺般地笑着:“怎么哭了,一瞧见人不见,第一反应便是我杀了?”

        昏沉的雨幕里,江阔云低,西风断雁。

        江面轰然炸开一银雷,电光中那人偏过来,额上红绸鲜艳得刺目。

        “猗猗。”少年嗓音轻柔,底却凝着寒意,他看着驻足不前的殷晴,偏一偏,若有所指:“再不过来,你能等得,里那位可能等得?”

        她已然猜到了,这是他的蛊,无论她在何,总能让他寻到,逃无可逃的蛊。

        殷晴双像是被刺了一,她移开目光,泪盈满眶,一个字也说不,只是无声摇着,她不敢相信他会动手,却又深知他视旁人命如草芥。

        殷晴的心已沉谷底。

        发麻的甫一移动便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腰撞上案几,盆翻倒,一串迹在船板上蜿蜒如蛇。殷晴顺目望去,只见船尾少年衣摆逶迤,一团腥红。

        殷晴咬住牙关,抬便要往前一横。

        船尾本该佝偻的老者影却直如松石,蓑衣笠帽一截苍白颌,那人背对着她,正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摇晃着船橹,殷晴心如雷,目光飞速掠过他执桨的手,另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间,正盘转着一截她熟悉的短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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