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他转过看莉央说：“你哥现在一无所有，是条贱命哩……韩一鸣放弃起诉我们，但他会收回所有先前授予我名的财产，公寓、车和全存款……前些天育文的教导主任也来了，把我在学校的劣迹逐一拿来清算，说要开除我呢……我和妈妈商量，那个学不上就不上吧，反正我学不什么来……我想了想，我都快20岁了，应该去闯闯，该去学着怎么挣钱养活自己了……”

那是他能床走到花园时，他吊着胳膊，抬问莉央：“给哥哥一烟吧。”

韩辰没勉，只是坐在石阶上，在冬日午后的风中，缓缓叙述。

他像说着别人的故事，平静又冷淡，角也是的。

哦哦……爸爸妈妈啊，为什么让我承生而为人的苦，受肉和神的煎熬――我到底犯了什么错……爸爸，妈妈，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这个无主的孩！

最大的变化还是韩辰――他冷去了，似乎掉深渊里，寻也寻不到，她守在他边，却受不到他的灵魂――至于哪里去了，莉央找不到，看不见……她只守一个涸的躯壳――冷颓、无望和消沉，常常，他望着窗外发呆，或者耷拉个脑袋想事，听不见她说话，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莉央着急，她要呼唤她的哥哥，抚他的脸，趁妈妈不在的时候亲他……急急地亲，睛，鼻，嘴唇――哥哥，哥哥，你看看莉央。

与此同时，莉央明显觉到，好像很多事都在悄悄变化着――首先，学校开始传新的言蜚语来――那个韩大少爷是个冒牌货，假太咧！跟韩一鸣压一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接着那个韩一鸣，就再也没在医院现过，只有一次刘秘书来送钱，跟妈妈交涉了一些事，连病房看哥哥一都没有。

多年后，当莉央稍微历了事，才明白一个理――人成长、变老，往往也就在一瞬间，人生大分时候，都是漫漫的自我重复和消度时间，唯有那么几个时刻，几个瞬间，才造就了人生的意义。

莉央再次见到韩辰时，他瞪着两个黑圈，无望地看向窗外，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血，似乎一夜之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

他咬碎了牙齿，把所有泪和鲜血咽肚里去――哦哦……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生我这苦楚冤孽？

觉重新回到，自我也回来了，痛苦便也接踵而来，折磨――煎熬――他如在淬火里走，在冰里趟，他从幽幽黑暗里，又往无尽虚空中去――盛大的、丰盛的、撕裂的生命之痛把他重重向悬崖。

一夜将尽，窗外的雪停了――鸟尽林枯，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净！

他抬起疲倦的睛看她，她心一颤，他的睛――乌黑深若荒井，是无尽的冷，无尽的幽深……他想笑，努力了，但只了嘴角，他说：“莉央……呵……莉央，你要不要听听哥哥的世之谜啊……”

当然是不能！

莉央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来：“可是

再过些日，韩辰好多了，撤了氧气和血压仪，转到普通病房去，他能喝粥了，能说话了，尽只字片语，气吁吁，但他终能拿一双黑亮的睛看莉央，轻轻呼：“莉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