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有安欣，一次一次不肯放弃，扳着他的脑袋，捻着他的耳朵，嗡嗡嗡嗡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可以重新选的，老，来得及的，重新选吧。

        明明已经咽去了的鱼肉，突然又涌回。

        他就能知，阿盛不是生自己的气，故意不回来看自己，故意不和自己说话。

        但是，死之前还是应该给安欣留句话。

        被不听话的胃折腾的有惨，生理反应刺激的泪飞快堆在了眶，没落。

        又咳又吐，狼狈的老捧着，大大的漱了好多遍。

        肯定要说啦，但还有更重要的。

        他能怎么回应安欣啊……

        启狼狈的撇碗筷，急忙忙跑到厨房，对着槽呕了起来。

        那筷弟弟夹给他的，铺着鱼腹，溢满油脂的米饭，明明是这辈，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呀。

        李响在梦里会和你说话吗？

        启很久没让泪掉来过了。

        毕竟细细想来，当年他要是没有认识启，现在或许真的能成安局长吧？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啊，你是说，要跟安欣说说小兰暗恋他二十年的事儿？

        唔……看他那个格，也未必……那就……至少也是个安队长了吧。

        鱼腹上的肉，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呀。

        有些人，有些事，你以为有的选。其实早就注定了，没的选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安欣的。

坏人。他不是，小盛也不是。

        安欣你看你，白发比我还多了……那你现在，还记得起李响的声音吗？

        以前的那个卖鱼佬，才不会因为一鱼腥味就呕来。

        我要回家，给弟弟妹妹饭的。

        启把最后一米饭，就着那块有些凉了的鱼腹，一起咽了去。

        可能就是变成鬼之后，本来就是梦不到的。

        摘老花镜，随手一把，盐就飞快的渗了老人燥的手纹里。

        毕竟最开始伸手拉他的只有安欣，带他吃饭的只有安欣，给他笑脸的只有安欣。

        再或者，就算鬼想和人讲话，人也是听不到的吧？

        要是安欣说他也梦不到，他也听不到，自己也就能放心来了。

        果然是太久不吃荤腥了，偶尔吃一，胃就痉挛了。

        想找安欣聊天，启还有别的私心。

        他就能放心来了。

        呕了半天有些气的启，慢慢挪回客厅，懵怔地坐到沙发上。

        安欣应该也不觉得他是天生坏人来的，对吧？

        安欣，我和你不一样，真的。

        他想和安欣好好打听打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梦到过李响吗？

        他该怎么让安欣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