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刚刚发什么——”

        “不是，你们这，什么况？……老，你脸怎么红了？”

        他用的力气不小，厚实的衬衫袖鞭挞到了肉上，本就覆盖着大片被人踹的乌淤青的后背，又添了一横劈过去的红痕，引了对方一声吃痛的闷哼。他是带着怒气的，不止因为启刚才的那通疯话，还因为他又想起了他被迫与那个他最憎恨的虚伪小人捆绑在一起的小半辈。

        启说话声音很轻，甚至还抬起一张湿脸朝他苦涩地笑了笑，笑得他更加不。安欣定一定神，厉声说，“你这个动不动就卖惨的习惯，好不好改一改？你自己满嘴谎话，凭什么指望别人来信你，你——”

        他的好哥们，好同事，正义到近乎天真的安欣，面前，是一个赤的受害人，还是个男受害人。

        在他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之前，他已经条件反一般啪的一声锁紧了背后的门，手中的汗全蹭到了门把手上。

        疯这个字还没能说，李响就半张着嘴，哑巴了。可以理解，任谁看到前的画面，谁都说不解说词。

辱，那你最好老实待着，别凑过去。”

        “把衣服穿好。上辈害我被当成黑恶势力保护伞，这辈想让我当猥亵犯啊？”

        “不用，不用麻烦了，李警官，这样太麻烦你……”启神惶惶，指和拇指住一李响的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挪开，紧张地用视线余光瞟了好几安欣。

        “脸这么红，大冬天还觉得，你别是……”

        他讨厌别人在提到他时总会提到启，在提到启时又总会提到他，仿佛他俩就是彼此的代表作。06年的时候启与程程斗得如火如荼，那个双商皆的女人最擅长打舆论战，有段时间指使莽村人在网上发布了不少半真半假的帖，他也被牵连，一跃成为给黑老大当后台的京海市著名黑警。有一次他代表市公安局的青年队伍去市里参加一个表彰大会，报告厅门支起了一块大型展板，让参会人员在上面签字留念，他的笔尖刚挨上板，就听到有人着嗓躲在人群里在他背后怪声怪调地喊，安欣，启哥呢。在一阵哄笑声中，他也怒极反笑，咬紧牙关写完自己的名字，连都没回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其实手抖到把安欣写成了宋欣。缺德的张彪也去了那次活动，从那以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在局里的外号都是宋警官，连他徒弟都失叫错过一两次。

        总之，是他们这些村里长大的小孩，吃的味。

        “还行，我摸着觉也没发烧啊。老你等一会儿，我去要支温计过来。”

        秉耿直的李响很快就说服自己信了这套有荒诞的说辞，但他眉间还是蹙着的。他几步走上前，忧心忡忡地探了只手来。

        启局促一笑，从被里探一只肉爪，短的手指挠了几微的脸。“没什么的，李警官，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好，得不行，安警官人很好的，说要帮我打让我，我就先把衣服脱了……”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都是男人，一个男的在另一个男的面前脱衣服，那不就只可能是在澡堂里吗，难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刚被扇过耳光的启，意识打了个寒颤，向后缩了缩。还好，这只宽大温厚的手，只是轻柔地盖在了他的额上。

        “我没有……没有想用这个诬陷你的，安欣……安警官。而且，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反正我这种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你怕什么啊。”

        他不想再当笑柄一般的“宋”警官。他不想再和启一对骨肉相连的连婴，他们必须拆分开，哪怕是要付血的代价。

        安欣弯腰，用一手指勾起地上那件脏旧黯淡的衬衣，扔垃圾一般，甩到了启鱼腹般的光脊背上。

        安欣一直很不喜他和李响走得太近，果然，这人脸又板起来了。以前他还会自恋地觉得这小心的男人多半是在吃醋，现在他倒是没那么天真了，他知，安欣只是在担心他看蹭不上自己就又瞄上了李响，再使什么三滥的阴谋诡计，把一个清正刚直的青年警察诱上贼

        他的视线只能聚焦在启带着伤的苹果脸上，因为就在他锁门的那几秒钟里，安欣噌的一窜到床边，疾手快扯过了被，所以，等他回过神时，前的启已经被安欣像包粽一样裹了起来，只个茫然无措，五彩斑斓的圆脸，像是从粽叶边角挤的一小团糯米。不是纯白粽，还加了其他杂粮，看起来很……朴实，糙，扎实。

        门把手突然被扭动了，气吁吁叉着腰现在门的，是当时还着个傻里傻气学生仔短刘海的李响，手里还提着一串他好不容易才从护士那里拿到的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