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阑的目光满是崇敬。

阿凝听得来，这是南山先生在抚琴。

锦珠和锦青正收拾房间时，阿凝就坐在窗前写信。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婉转琴音。

一月白底兰草刺绣华裳的祈王殿立刻目不斜视，坐得端正笔直，心里却得意得什么似的。她也是想他的吧，不然也不会偷看他了。

他不知，回去车里的阿凝正在低声偷笑呢。他过去时常逗她，这回也该让她逗一逗了。笑后，一时又想起方才那个如青松清隽如兰草的影，心划过柔。

前院里种了两排青松，一丛木芙蓉。花木上挂了许多灯笼，将院照得亮堂堂的。一宽袖长衫的南山先生低首抚琴，一旁还坐了张景阑。

张景阑也是云山书院的学生，阿凝与他在锦花台上有过一面之缘，正是景元三十六年和姚沉争夺画艺魁首的那位公，如今跟着南山先生学琴。

这日夜里，几个人寻了一洁净的三院落休整歇息。若说这门一趟，阿凝最不喜的，就是夜间住宿。便是再好的客栈，在阿凝看来是个破旧不堪的。第一夜住过客栈之后，阿凝上竟硌了不少红痕。大约是锦青告诉了赵琰，后来一行人便再也没住过客栈，每回都是租一净整洁的院落，换上上好缎面的锦衾被褥，还置了天青碧的纱帐、镂雕缠枝花纹的金猊香炉，阿凝便睡得很安稳。

听了一会儿，她捺不住，换了白底绣大朵粉绣球花的对襟束腰襦裙，挽了个苏髻，走到了前院里。

南山先生：“我此生收过的女学生只有安惠郡主和荣六姑娘，这位正是荣六姑娘。她虽然年纪小，但悟却比你些。”

特意骑而行，走到阿凝的车边上，余光瞟到车帘掀开了，一双满是好奇的璀璨眸偷偷探了来。

这琴声繁复妙，透着连绵思，仿佛能扣住人的心弦。

赵琰脸瞬间有绿，结果这小丫还没心没肺地只顾赶他走。

张景阑知同行的有一位姑娘，但还没见过面儿。这会儿看见月忽然现的阿凝，呆了一呆，竟似以为自己看花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阿凝低声唤他。赵琰微笑着瞧过去，却见一张玉芙蓉的小脸，一双大睛正朝他一个劲儿使。

南山先生捋了短须，“寓于音，是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的。你阅历浅，自然弹不这样深敛的琴音来。若是持训练，总会益的。”

祈王殿心里十分郁结，心这小丫如今愈发不把他当回事儿了，得好好治一治。

阿凝了，张景阑却惊叹：“原来这位姑娘就是先生曾经提过的那位女学生？”年纪还这样小，也就是说，当初她和南山学琴时多就是十岁左右了。

一曲终了，阿凝不禁赞：“先生每回手，都让学生觉得羞愧。虽然跟着先生学过两年，却不及先生十分之一。”

赵琰不解其意，凑近过去，阿凝嘟了嘟红唇，小声嗔怪：“刚才官旁的树上有一只彩斑斓的翠鸟，殿挡住我看鸟了！”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