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儿，黑暗中才响起格桑卓玛似有若无的回应。

“……嗯。”

“罗……罗朱阿，你……你听到了女人的……女人的……叫声吗？”格桑卓玛紧紧抓住她的袍襟，低哑的声音发蝉翼般的颤抖。

从毫无一丝半缕遮蔽的一尺见方的窗传来雪风诡谲凄冷的呼啸声，应和著女人凄厉带泣的嘶嗥，交织一首惊悚残的地狱乐章。蚀骨的阴冷无声侵，逐渐霸占了獒房每一个角落。一颗颗鸡疙瘩从肌肤钻，一细微的汗倒竖直立。

格桑卓玛话未抖完，哆嗦的便被罗朱一把拉怀中。

“哈哈，罗朱阿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格桑卓玛嬉笑著，不甘示弱地伸手回挠。

“为……为什麽会──”

两人刚闹成一团，突然，一声极端痛苦又极端凄厉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冬往日的沈郁安宁。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极轻微的脚步声，有东西狺狺暗嗥著往獒房鱼贯去。随之席卷而来的是一烈的血腥味儿，瞬间将房野兽上的那膻腥完全掩盖。今晚睽违已久的独属獒犬的熟悉温包裹住两双只绕了一层布的脚板，火的温度令人惬意，可脚底柔的獒犬腹却鼓鼓的，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宵夜。这也不得不让人将适才女人消逝的哀号与獒犬的回房加以联想，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这心里就越觉得惊恐。

脖，阴阴一笑，，“看我怎麽收拾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妮！”话未说完，已是回转伸手朝对面的格桑卓玛胡乱挠去。

“卓玛，听著，无论怎样都别去爬古格王的床榻。”罗朱在她耳边压低音量，狠声说。双臂将怀里的少女抱得更紧，那模样不像是在保护，倒像是溺的人抱住了一救命的木。

两人互相紧拥，彼此依偎，後的獒犬识趣地凑近，舒展健壮长硕的躯，将她们严严实实地包围，给予最温的守护。呼鼻中的淡淡野兽膻腥味儿染上了冷浸的寒，直让两颗动的心沈冰潭深渊，两柔的躯一冻结成石。

她俩蓦地停住所有的动作，像被施法定住似的不约而同地竖尖耳朵，屏息聆听。紧接著传獒房的一声声嘶叫与哭号虽然经过层层过滤，已变得微弱不堪，却仍能清楚地听到里面蕴的巨大骇恐、痛楚和绝望，仿佛正经历著让人难以忍受，难以想象的恐怖折磨。

“睡吧，别想太多，有银猊在，它们不会也不敢吃了我们的。”罗朱轻轻拍著她的後背安抚，又回手抱住银猊的脖颈，扯了扯

“罗……罗朱阿，它们……它们都吃……吃了人！”格桑卓玛颤巍巍地低声惊呼，缩起脚往罗朱怀里拼命地钻挤。

“听到了……”罗朱幽幽，静静地注视著格桑卓玛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面庞，暗暗想著：禽兽王回第一天便听到了女人痛苦绝望的哭叫，是不是意味著禽兽在杀女人了？於她们而言会有危险吗？

女人的哭号嘶叫越来越弱，最後消失在雪风肆的嚣叫中。相拥的躯维持著原来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解开了施在上的术法般由僵慢慢恢复成柔。被獒犬熨帖的後背得一层薄薄汗，而相交的躯正面虽也浸满了湿淋淋的汗，却冰寒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