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早就应该问，只是对面不识，错过至今。第二次成功逃亡后，她就彻底失去了他的讯息。寻人启事不再刊登，她在稳定来之后试着通过隐秘的去找他，却什么都寻不到。

“我……过得很好。”

“书宁哥哥……”

低哑的话语里似乎着颤音，连尖都在刺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当初那个人，本意……并不想伤害你。”

“可那又怎么样，”瑶瑶微微笑了笑，笑容里都是淡淡的冷，“他伤害了我，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一间小小的疗养室，病床上躺着面苍白的男人。他的手放在被外紧紧地攥着，眉峰蹙起，似乎在睡梦中都没办法放松。这张面容，陌生中带着熟悉。眉、鼻唇，已经和记忆中不一样了，只有一种说不来的觉残留来，才会在她第一次看到时就觉得他熟。

或许她是应该怪他的，激派以他为饵诱捕了她，而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她也不会投这个陷阱中。但他这一生的离颠沛，又何尝不是因为她。

“但是，但是……”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话音停歇了，病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她站起来，拍了拍裙摆：“我要走了，书宁哥哥。”

有了可的孩，也有了心之人。过去的事是始终无法抹去的印痕，但人终归是要往前看的。

脚步声沙沙的响起，她回过，像是想停来，终究还是把手放到了门把上。

女孩一愣，抬起来。其实她心里并不是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当年那个男人的某些表现奇怪。

我不怪你，只是怪我自己。

女孩轻柔的话音在房间里徐徐回，她仿佛只是在回忆泛着黄的旧时光，即便是说到长达九年的逃亡，也是那样娓娓来，袅袅萦绕。

“所以啊，我希望，你也能过得好。”

如果有一天能够重逢，她只需问他一句，你还好吗，那就够了。

“你怪我吗，书宁哥哥？”

“……好久不见……”

背对着她的男人睁开睛

但是你，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她说不来复仇不重要的话，也没有立场去劝他不要怨恨，但是眶里总有抑制不住的东西涌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湮灭成了看不见的灰渍。

良久的沉默后，病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应答。她苦笑了起来，大概是怪吧，如果不是为了她，温叔叔也不会死。伸手，瑶姬轻轻拭去颊边的泪痕，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没关系……我跟你讲一讲我们分开之后的事好不好，你去了博林之后，我和温叔叔……”

“……你还好吗，书宁哥哥。”

他们分别之时是瑶姬的十四岁，从那之后便是十一年的离散。曾经她离他最近的时候，是他的屋，她在屋外。追捕而来的政府军将她团团围住，天上着大雨，就好像……开始逃亡的那一天。

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告诉自己他一定过得很好。他并不知当年发生的事，也不知自己曾经因他被捕，或许他是已经放弃了，放弃了继续寻找两个本找不到的人，开始去过自己的生活。

就像小时候那样，去树丛里捉一只萤火虫，也会快活得好像寻到了天大的珍宝。

他像是彻底消失了，无声无息的，湮没在了广阔的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