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认得他是报恩寺的小沙弥，遂勒住缰：“是文初兄教你来寻我的？”

的线香很快就燃尽了，瑶姬转回，发现李治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些书信，是大理寺搜查方一贯的别庄，在一个匣里发现的，”林襄将一叠书信推到瑶姬面前，“与此无关的我都挑拣了来，剩的……”他不知为何言又止，顿了顿还是，“你先看罢，除了你，我没给其他人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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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了摆手，没有回答瑶姬的问题：“有时候我总在想，当年收飞卿门到底是对是错，”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陷了遥远的记忆里，“那孩…….我看到他的第一就明白了。”

“谨言，不要怪他，那孩…….过得太苦太苦了。”

“师父，您说的是方一贯？”

对面的少女默然不语，只是握着书信的手不断颤抖，那信总共有十来封，每一封都是范睢阳写给方一贯的，笔迹是瑶姬熟到不能再熟的字样，可行文中那样谄媚的语气，那颜婢膝的容，是她全然陌生，难以置信的。

小沙弥忙：“林檀越说有要事与檀越商议，还请檀越与我一去报恩寺。”

“可我不明白，苏璟为什么要自承范睢阳是他害死的，只要把范睢阳过的事说来，他也不用白白背上这桩骂名，虽然，”林襄笑了笑

“二十年啦，”他有些概地说，“那个人终究是死了。”

那是剖心剂骨的痛楚，是尽每一滴血，打断每一骨都无法比拟的悲恸。那样的痛意，日夜煎熬着他，每一分、每一秒，整整二十年。

苍老的话音飘散在空气里，越来越淡，越来越轻，瑶姬似乎明白了什么，仿佛着沉重的铅块，间涩得几乎说不话来。

山时，雨已经停了，牵起栓在山茶棚里的，瑶姬正准备回府，一个小沙弥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孟檀越，檀越请留步。”

“范睢阳早已暗中投靠了阉党，甚至写信向方一贯表忠心，只是后来行事不妥得罪了方一贯，锦衣卫遂在方一贯的示意将他抓了诏狱。”

瑶姬又是疑惑又是不安，她看了林襄一，到底低拆起了书信，只是信纸的一瞬间，手突的顿住了——那是，范师兄的笔迹。

林襄生沉稳，特意差小沙弥来此拦她，想来是极要紧的事，瑶姬不敢耽搁，忙忙地赶往报恩寺，一路上她思索了无数种可能，现实却还是给了她猝不及防的一击。

而他的死，恐怕真是如锦衣卫所说，乃是畏罪自杀。毕竟他投靠方一贯后暗中了不少不法事，若是被查，他刚正不阿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

痛到了极致，便是冷凝如冰的麻木。大雨瓢泼而，他站在刑场外，没有打伞，只是一袭黑衣，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

“加之苏璟又在一次私宴中承认他害死了范睢阳，这桩公案就此有了定论。”说到此，林襄忽而一叹，“可现在看来，你、我，朝上诸公，包括天人，都错了。”

“当年范睢阳死在诏狱中，锦衣卫对外声称他是畏罪自杀，时人却都不信，认为他的死是苏璟为了讨好方一贯，残忍迫害他导致的。他在朝臣中素有清名，而苏璟劣迹斑斑，孰是孰非，一望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