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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马行|她是他的全部

        听到她的轻唤,他神志不清,但仍掀起半边帘,手轻轻及她的脊背,柔声——

        她也不必被叔父当作要挟哥哥的棋,不必成日提心吊胆地应付他。

        “算了算了。”扬清拉扯辔,将驱到毬场边的柳树:“一局你可得给我好好打。”

        萧琚听到响声,抬去看,见竟是扬灵,忙叫金吾卫去救人。自己也忍不住,撇开那群大臣奔到毬场。

        “十三!十三!”扬清亦花容失,尖叫着喊她。

        她神微黯,继续在毬场中信而行。谁料这匹御骤然及到这么多人,忽而鼻息如雷,受惊跑动,吓得她脸煞白伏在背上,随它发狂四奔。周围人被唬了一,急急忙忙想去拦,又纷纷吓得不敢凑近。

        “沅沅。”

        扬灵翘首望去,遥见亭花间,乱摇的柳丝之中,徐步走来的确实是萧琚,边环着几个朱袍大臣,正谈笑着。见到她,他起初一愣,随后投来无奈的一瞥,以示不便陪她。

        想这么多也毫无用

        “沅沅。”他丢开剑,过来扶她:“有事没有?”

        扬灵骑在不住颠簸的背,被它甩来甩去,她紧勒住缰绳不放开,隐约记起幼时有个兄弟也是坠而死,不禁汗湿衣袍,浑发抖,恍恍惚惚想,自己也会死在这儿吗?

        扬灵会意,随即又漫然想,这些大臣可真够烦的,若哥哥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王爷,他们依然能相互倚靠,悠游玩乐,不必困在这苑之中,半步都离不得。

        及至五月,天气愈发见,阁中的隔门俱已拆了,挂上轻薄的帘幕,以便凉风往来。榻上铺设纹簟、晶枕,都是消夏解暑之。扬灵贪凉,午后便卧在茵席上读书,或拥枕闲眠。

        唉,算了。

        所谓击,无非是骑在上,以杖相逐,把一只大如拳的七宝球捶到网里。这游戏在中盛行,不过扬灵骑艺并不熟,而且坐在上总是找不着球,因此向来对此敬而远之。

        扬清唉声叹气:“十三,你方才怎么不动呢?不然咱们这球就了!”

        她战栗着摇摇,缓缓从背上来,扑到他怀里,用力抱住了他。

        -

        “别怕,沅沅。”

        扬灵探看,才寻到球,她策逐球半天,那球又被另一方的人截走,砰的一声甩杖击到网中。

        扬清却是个闲不住的,几日遣人她过来陪着击,扬灵拗不过,挑了个凉的日到大毬场找她。

        她闭紧睛,随颠倒之际,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那长长嘶鸣一声,跪倒在地,继而传来烈的鲜血气息。她讶然睁开,看见萧琚轻着站在她前,颈上的剑,袍上染满鲜血。

        几个女孩稍作停歇,拈拭汗,四周柳丝拂,日如金,气序极为清和,夏以来难得一见的好光景。扬灵懒懒晒了会儿太阳,忽见扬灵起鞠杖指向场外:“嗳,那是不是十哥?”

人垂首曰是,如蒙大赦退寝殿。阖上门前,只见他俯首弯腰,拾起地上那枝木兰,那在《九歌》中被称作辛夷的花朵,怔怔唤了句:

        耳边仍然残余着那些胡人污秽不堪的脏话,他们劈来的鞭,最末全然落在护着她的兄长肩上。跟此刻仿佛,他牢牢抱紧她,白袍染朱,血一一滴渗到她衣上,却仍旧不松开,仿佛怀中这一方所拥有的渺小天地,是他的全

        这回也不例外,她换上一玉带红靴的骑装,跨在上,才驰骤半晌,已经找不到球在哪里了。

        扬灵惭愧:“我还在想怎么把它往球门碾,那球就被抢走了。”

        阿兄,阿兄。她蜷缩在他怀里,哽咽着喊他。

        扬清笑着提醒她:“十三,那球在你前蹄的正中央。”

        扬灵生辰那日后延州战事告急,连几日叔父都未派李莱过来接她,她素来不大喜与人打交,终于落得个清静,倒也自在了好些天。

        她闻着他上叫人安心的气息,脑海里却想到多年以前,同样亮晃晃的刀剑,同样猩烈烈的血气,还有那烧不尽的火焰、无止境的兵燹——奚人犯,京师沦陷,胡寇踏碎禁苑的繁华,在大肆烧杀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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