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手手机
利筝搬jin云栖居那天,xia暴雨。
雨shui顺着窗蜿蜒而xia,将城市灯火折成扭曲的光带。
她赤脚踩过羊mao地毯,停在落地窗前。
这栋位于城市最gaochu1的公寓楼,地价决定了ru住率不会很gao。
所以很安静。
窗外雨势渐大,利筝走向占据了客厅整面墙的收藏柜。这里陈列着她多年来jing1心收集的“私人ai好”:一把银制拆信刀、一条真丝领带、几枚各式各样的袖扣、一支老式钢笔…
每一件都贴着小标签,记录着日期。
手机震动,二手市场的电zi设备卖家发来消息:「你找的iPhone5s系列有货了,已测试,功能正常。」
利筝松开嘴里的xiguan,左手键ru信息回复:「明天取。」
她想要的是那种被岁月磨损的旧。
但yan前这几支比她想象的还要沧桑。
她拿起一台银se的——外壳布满蛛网般的划痕,屏幕边缘有十一chu1开裂。
比其他几支要好一些。
开机后系统意外地运行liu畅。
屏幕亮起的瞬间,拇指蹭过Home键上磨损的痕迹。
锁屏bi纸是系统的原始照片。
她随手翻看相册,里面空空如也,通讯录和短信也一片荒芜。就在她准备关机时,指尖误chu2了设置页面。
Apple ID显示已登录。
她dian开相册,切换到”iCloud照片"——瞬间,数百张照片加载chu来。
最新一张拍摄于二十分钟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病历褶皱的地方,腕骨凸起chu1有一个小小的黑dian。
是不小心溅上的墨dian。
还是pi肤上的一颗痣?
利筝的指尖悬在屏幕上,缓缓hua动。更多照片呈现——医学会的现场、深夜医院走廊延伸的阴影、脑buCT片上用红笔圈chu的病灶、浴室盥洗台上男女交叠的手…
她放大,再放大。
——是痣。
长在腕骨凸起的位置。
她dian开设置页面,设备名称赫然显示:“周以翮的iPhone”。
iCloud仍在同步。
这意味着,她可以随时通过这bu手机,窥视那位名叫周以翮的男人的生活。
“你哪里收来的?”她问。
柜台后的老板挠着后脑勺,指feng里卡着半截燃着的烟:“转了好几dao手啦…多半是谁哪捡的,然后卖给二手贩zi,贩zi又倒给回收站。”他弹了弹烟灰,"得亏回收站老王知dao我在收这种老wu件,不然早jin粉碎机了。"
“没人动过里面的东西?”
“哎呦,谁费那功夫?”老板咧嘴一笑,见怪不怪的样zi,“这种机zi,十台里有八台都还登着原主人的账号。密码都懒得改。”
”你怎么想到要收藏这么旧的...”
“少问。”她抬起yan,把几张纸钞递过去,“我要这一台。”
老板伸手要接,她却突然an住:”充电qi呢?"
“捡的谁还留充电qi啊?”老板转shen从纸箱里扯chu一gen泛黄的线,“凑合收着吧,反正你也不是真拿来用的,对吧?”
她垂xiayan。
也就是说,这bu手机从被捡到到转手,没人仔细看过里面的nei容。
周以翮的手机备忘录更新频率很有规律。
每天早上六dian十五分,当日工作排程;每周一、周三,值班;每周二、四、六晚上八dian,健shen计划;每周五,术后总结,nei容详实得堪比学术论文。
相比之xia,相册的更新要缓慢的多。
经过一周的观察,利筝已经为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建立了一份详尽的档案:
31岁,神经外科医生,云城市中心医院。独居在云ding半岛,shen材很好,每周三次健shen,ti脂率维持在12%到15%之间。偶尔在值夜班时拍xia凌晨的医院走廊。
看手指长度,shengao应该在180cm以上。
有一副无框yan镜,镜片很薄,度数不gao。
应该有daiyan镜的习惯。
那张浴室盥洗台上男女交叠的手,只chu现过一次,拍摄于两年前。
之后再未chu现过这种类型的亲密照片。
他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看上去好像是单shen。
但——
应该有床伴。
在某张噪dian过多的照片里,他的右手正陷ru一段黑se曲面。
缩小照片,可以辨认chu那是被连衣裙包裹的腰肢曲线。
拍摄于上周二,21:15。
利筝轻轻咬住xiguan,she2尖抵住纸guan边缘,将杯里的最后一dianyeti缓慢地xi上来。纸guan在她齿间微微变形,发chu细微的窸窣声。
她的目光钉在手机屏幕上,拇指指尖摩挲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边缘。
她松开xiguan,在齿痕上轻轻tian了一xia。纸guan上留xia一个完mei的椭圆形凹陷,边缘还沾着一dian红se汁shui印。
杯底残余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