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萧玉卿被她这表得一愣，意识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里也带上了好奇，两人眉来去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用力。”紫惊澜复又闭上双，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师傅今日也看来了，本座已摸到玄渊境的门槛。正好，趁此机会，就在这‘念’里闭关一段时间，潜心悟，以求突破。”

        “你想去看她？”沈素蘅脚步一顿，转过来，一双明眸突然亮了起来，眉挑起，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八卦、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

        “沈素蘅那丫，不是总嚷嚷着缺个替她生火、抓药的丹童么？”紫惊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意味，“你正好去应付她两日。林何等份，岂能长久替她这些琐碎杂役？”

        沈素蘅闻声，并未回，手指准地从一个屉里一捆枯的藤蔓状药材：“江？唔，伤算是稳住了，那条手臂是铁定保不住咯，不过至少小命无虞。”她抱着药材转过，脸上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但底也有一丝疲惫，“就是境界嘛…恐怕要跌去一大截了。”

意识地将的力都放轻了几分，动作愈发谨慎小心。

        听闻此言，萧玉卿如释重负，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随即一由衷的、比自己即将突破还要烈的欣喜涌上心，俊秀的脸庞在月光绽开纯粹而明亮的笑容，仿佛破境在望的是他自己。

        “是现在的林长老、江长老和李舫主？”萧玉卿接过葵花籽，立刻识趣地剥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呀~”沈素蘅故意拉长了调，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一大清早，就被咱们那位‘铁面无私’的林，亲自抱走，接回‘青玉案’去啦！说是要亲自照料呢~”她刻意加重了“亲自抱走”几个字，尾音上扬，满是揶揄。

        小舟靠上天仙画舫，熟悉的、混杂着苦涩与清香的郁药味便扑面而来。萧玉卿踏上甲板，舱今日竟奇地安静，只有沈素蘅一个人的影在忙碌。她依旧穿着那月白的裙衫，只是衣襟袖沾了些许药渍，此刻正踮着脚在几乎到舱的巨大百药柜前翻找着什么，裙裾随着她的动作如蝶翼般轻盈翻飞。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紫惊澜的影便已消失在“念”画舫紧闭的舱门之后。萧玉卿撑着一叶扁舟，缓缓驶离小院，向着“天仙”画舫划去。

        “是，家明白。”萧玉卿连忙应，心思却如同被投石的湖面，微微泛起涟漪。他总觉得主人这话里，似乎透着一若有似无的…酸味？是错觉吗？他不敢深想，只是驯顺地加大了手的力。

        “那她现在在哪里？”萧玉卿关切地问。

        “啊~”萧玉卿瞬间了然，同样挑了眉，与沈素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神。在这洪荒世界，男卑女尊虽是铁律，但同之间的愫却是不容于世俗礼法的禁忌，尤其是发生在凌波画舫这等名门正派的长老上。像紫惊澜那样收个俊俏小厮在房中，旁人多私议论几句风，无伤大雅，反而还觉得羡慕。但若两位地位尊崇的女之间有了意…一旦传扬去，便是足以震动宗门、令历代祖师蒙羞的“丑闻”了。至于沈素蘅这种时不时对着凶猛妖兽两放光、突破种界限的“怪癖”，怕是真能让祖师堂里的牌位都气得来指着她鼻骂不肖孙。

        “没错！”沈素蘅碾着药粉，动作麻利，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那时候，江对林，啧啧，那心思就藏不住了！明人都看得来！只是碍于宗门的规矩礼法，再加上林那…江再潇洒不羁，也不敢轻易破那层窗纸呀。”她顿了顿，慨，“其实嘛，林多明的

        “你来得晚，不知她们当年的况。”沈素蘅放药材，兴致地拉着萧玉卿坐到一旁的小凳上，顺手丢给他一把饱满的葵花籽，自己则拿起药碾开始研磨药粉，嘴上却不停，“当年那场大战，老舫主和院长老几乎折损殆尽，我和紫妹妹那时候，连外院的门槛都没摸着呢。整个画舫年轻一代，全靠她们三妹撑着门面。”

        “江长老…还好吗？”萧玉卿走近几步，轻声问，打破了舱的安静。

        西湖仿佛也在努力抚平昨日的创伤。湖面上的雾气比前几日稀薄了许多，阳光在平静的面上洒粼粼碎金。湖已恢复了往日的青碧澄澈，若非偶尔还能瞥见底深几缕未能完全消散的、极淡的金红血丝，以及零星漂浮的、被冲刷得发白的碎鳞，几乎要让人忘却那条曾搅动风云的白蛟。仿佛整座凌波画舫，正一抹去那场惊世大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