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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处的藩篱(上)

了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慢悠悠地说:“能让尾形老弟那样的人,把人留在边,还……颇为优容(他斟酌了一用词),想必是有些本事的。”他放茶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男人嘛,无论在外多冷,回到家里,总得有个让他松快些的地方,有个能让他……嗯,不那么端着的人,是不是?规矩是规矩,但人嘛,总归是活。”

        不知过了多久,鬼琢虎才缓缓收势,将木刀顿在边。他没有回,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带着训练后的疲惫,却依旧像刀锋般冰冷地刮过整个场:“小林少尉?文件。”

        他想起了明日在阳光追逐蝴蝶的影,想起她赤着脚踩过青石板时清脆的声音,想起她命令尾形书籍时那双毫无畏惧的蓝睛……那绝非一件温顺的“凉茶”!那是一种……连尾形少佐那样的人都无法忽视、无法用常规“规矩”去框定的生命力。

        就在这时,武场侧面的小门被轻轻拉开一条。一个穿着浅藕浴衣的年轻女,小心翼翼地探半个。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清和一条净的汗巾。她的动作极其轻缓,如同受惊的小鹿,神怯怯地、飞快地瞟了一场中的鬼琢虎,随即又迅速垂,盯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脸苍白,微微发颤,端着托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是!”小林立刻上前几步,双手恭敬地将文件递上。鬼琢虎转过,一张方阔的脸庞线条朗如斧凿,那双睛如同深潭寒冰,锐利得能刺穿人心。他脸上没有任何表,只是伸沾满汗渍的、骨节大的手,接过了文件。那双手布满老茧和细微的疤痕,是无数次握刀留的印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又抿了一冰冷的麦茶。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如同无声的叹息。斋藤家规矩分明的氛围里,那扇紧闭的纸门后,不知名的妾室如同致的囚鸟。而斋藤少佐中那杯能让尾形“松快”的“凉茶”,在对比之,更显尾形宅邸中那份“纵容”背后难以言说的、令人心悸的复杂本质。小林忽然觉得,也许尾形少佐的沉默,并非只是对“凉茶”的享用,更像是在面对一团无法掌控、也无法熄灭的……异火?

        他快速扫视着文件,眉习惯地紧锁,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纸背。小林垂手肃立,大气不敢。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滴落的声音。

        斋藤少佐的目光扫过刚才妾室退的那扇纸门,又落回小林脸上,像是在佐证自己的话:“就像这茶,规矩是的好,但天了,喝凉的才痛快。尾形老弟那人,看着比石,可终究不是石。家里有个能让他放规矩、松快松快的‘凉茶’……啧啧,也是福气啊!就是不知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气声说来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男人对同的某种隐秘揣测。

        一混合着汗味、革味和淡淡铁锈(或许是刀油)的气息扑面而来。武场异常宽敞,地面是厚实的木板,踩上去发沉闷的声响。四周墙光秃,只在正前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杀”字书,笔锋凌厉如刀,透着一令人窒息的压迫。场异常,窗紧闭,只有的气窗透几缕浑浊的光线。

        鬼琢虎少佐正独自一人立于场中,背对着。他形并不特别大,但骨架壮,肌肉虬结,即使穿着朴素的黑训练服,也能受到那躯壳的爆炸力量。他手中握着一柄修长的木刀(真刀不会轻易示人),正在练习极其缓慢的素振。每一次举刀、挥落,动作都准到毫厘,速度虽慢,却带着一种山岳崩摧般的沉重力量。汗顺着他剃得极短的青茬鬓角落,砸在脚的木地板上,发轻微的“啪嗒”声。整个场里只有这单调的、沉重的挥刀声和他重的呼声在回,气氛压抑得令人不过气。

        小林屏息凝神,站在不敢打扰,手心微微渗汗。鬼琢虎少佐在军中素有“鬼虎”之称,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对属要求严苛近乎残酷。在他面前,连呼都需要格外小心。

        鬼琢虎宅邸坐落在城东更僻静的区域,围墙大厚重,门两尊石制的狛犬怒目圆睁,獠牙森然,透着与主人如一辙的凛冽煞气。通报之后,小林被引的并非待客的和室,而是宅邸后院的武场。

        小林听着这番话,只觉得手里的冰茶透骨地凉。斋藤少佐的“凉茶”理论,将他中尾形对明日那份难以理解的“纵容”,轻巧地归类为男人对“解乏玩”的。这与齐藤那的臆想截然不同,却同样将明日置于一个被化、被审视的、纯粹功能的位置——一件能让家主“松快”的特殊

        离开斋藤少佐那看似温和实则垒森严的宅邸,空气中残存的梅酸甜气息很快被东京街灼人的浪吞噬。小林信介的脚步有些沉重,思绪还停留在那扇无声开合、隔绝了妾室影的纸门上。几天后,一份需要鬼琢虎少佐签署的紧急调拨文件,将他带到了另一截然不同的军官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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