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见她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难看得紧，便也肃声：“这人可是要犯，将军名要抓。若当真见过便早早说来，总少不了你的好。”

        “行了行了。”柴媪不听这些，心中也本不信她能报答什么，“我救你，为的是我的良心，只求你少给我惹麻烦就好。”

        “谁同你这老妇说笑！”那人斥了她一句，旋即从腰侧取一，展开，“好生瞧瞧，可曾见过画上女？”

        师杭想，柴媪好心，可她不能再连累旁人。女总归与男不同，若那位柴姑娘未曾病故，恐怕柴媪早早便带着孙女逃难去了。现城破人亡，她们一老一弱简直再好欺不过。

        “……我是个寡妇，边只一个小孙女，偏生命不好，半月前病死了。”

        “可有人在？开门！”男人声喊。

        柴媪闻声，赶忙替师杭掩好被褥，又将床帐放了来。她理了理衣衫，深一气，换上满脸堆笑的神，快步走到外间门边应：“来了来了！”

        这画中人，除却妆容穿，怎的眉竟与那小娘有几分相像？

        “……我见你倒在那儿，同我孙女差不多年纪，实不忍见死不救。”

        天蒙蒙亮，柴媪借着薄雾晨光，凑近，终于看清了画中人。

        那是一幅草草临摹之作，笔法不够细腻湛，本算不上好画，唯独那画中所绘的人十分灵动――两弯细眉如远山烟云，一双眸似泠月清潭，其清婉窈窕之貌宛若姣花照，浅笑盈然间更兼有一副袅娜段，真真赛过庙中供奉的神妃仙。

        师杭病得厉害，又思量再三损耗心神，实在撑不住了。她只觉得额，方才稍压去的病气又汹涌而来，直接烧得她不省人事。

        “就两，只民妇和自家孙。”柴媪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寻常，“军爷说笑了，这两日街上哪还有人影……”

        这小娘，真是怪里怪气的……

        说罢，她便去忙活了。家中米粮所剩无几，又多了张嘴吃饭，总得想办法过日。

        柴媪几乎看直了，还不待她细细再瞧，那兵士却已将画轴重新卷起，不耐问：“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柴媪懒得再多事，便嘱咐：“捂严实些，今夜发了汗便好了。外乱成那样，我也没有旁的法，若你熬不过去可莫要怨我。”

砒霜还难，原想再追问几句，却见她很快又窝被褥里昏昏睡了。

        师杭撑着困意，哑声：“多谢您。您于我有大恩，日后定竭力相报。”

        当夜，柴媪忙里忙外替她喂药，一直折腾到第二日卯时初方歇。

        师杭虽然还昏睡着，可那吓人的已渐渐退去了。柴媪一气还没来得及松，就听见外有人砸门。

        师杭默默目送她了屋，顿低落。白日里清醒时，柴媪已同她说了救她之故，故而她也明白，这里并非久居之所。

        门开，一队兵士正堵在面前，将方寸之地围得不通。领那兵士上打量了柴媪一番，声气：“家中几？这两日可见到生人了？”

        岂敢岂敢，阿弥陀佛，她如何能见过这样的贵人？柴媪张就否认，可在话语前的一刹那，她脑中思绪一闪，整个人都呆住了。

        柴媪对外只说家中有个病重难行的“小孙”，糊巡防的兵士还行，倘若有人来搜查，定然隐瞒不过。她想走，可又不知该去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