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此的应向离微微一怔。他却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厉丰刺耳凄厉的那句话：

        为了给娘亲买药，应向离只得将她珍藏多年的一把镶着各样奇珍异宝的金匕首——据说是他生父留的——悄悄拿去当了。

        娘亲一天比一天虚弱。

        为了让对方更愧疚，也为了降低他的心理防线。她故意拉大领将痕迹漏，确保他一低就能看见。

        娘亲刚刚病逝，十二岁的孩却拿不钱来给娘亲买薄棺材。更别提好好葬了。

        梁曼梗着脑袋，不住锤打，珠都快噎地掉来。那人忙给她拍背顺气，又递了茶碗来让她压一压。

        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他忙将这不好的念抛去了。

        那时，娘亲的所有财被坊老板扣，说是因为她生病耽误坊生意。最后，老板又以娘亲声音倒了为由将两人扫地门。

        那个时候的他况非常糟糕。

        十二岁的孩本不懂，药是不能乱吃的。他也不知，这方药不过是药童用剩的药渣胡乱煎的而已。

        思索片刻，他一五一十地和梁曼讲起了他和连夏的故事。但同时，他也随着谈话回忆起了自己痛苦的从前。

        直到最后，他捧着那碗黑如墨的药汁，着泪，仍固执地往已睁不开的娘亲嘴里倒着。

        吃饱饭后也有劲继续演了。

        可她喝不去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不过也可以说是本没心吃。如今心一松，胃也跟着大开。

        连夏就是在这个时候现的。

        十二岁的时候，应向离遇见了连夏。

        他捧着这方药，就像是捧着一颗救命的仙丹。他将一碗毒药奉若珍宝。

        梁曼靠在对方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心里一直思忖该怎样套话。

        在这里，他们受人欺负，受人排挤。

        不止是因为穷，更是因为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他们是最低贱最不受迎的外族人，他们的份还很不光彩。

        应向离抱着娘亲已经发异味的，茫然地蹲在街发呆。

        但梁曼不敢再得意忘形了，剩的饭她全程规规矩矩斯斯文文地低小吃完。

        最后，他将这五两银通通给了医馆的药童。应向离跪在地上给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对方才勉为其难答应帮他偷药来煎。

        梁曼心里冷笑。但面上仍是在扯东扯西。

        可当铺掌柜欺负人。他见来人是个异族小孩，脸上又十分焦急，原本不可估价的稀世宝掌柜只打发了五两银给他。

        娘亲问他药哪来的。他告诉她这是去医馆求来的。娘是从不会怀疑自己孩的。就像应向离也没怀疑过娘亲会治不好。

        大费周章地绕了好几圈，终于绕到了关键问题。她低摸索着他上的吊坠，装作不经意问：“…你义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果然。应向离稍微一瞟就脸耳红神躲闪。对方僵地不敢动，任她越贴越近越挨越紧。

        反应过来后才暗觉糟糕，刚才的行为也太倒胃太不讲究了！梁曼忙偷偷看他，发现他正神如常的帮自己再去倒。

        应向离只知对方和他打了保票。他说，这方药他娘亲吃了必好。

        趁应向离去拿帕为她嘴的功夫，梁曼一把抢过碗来。她演都顾不上演，自己捧起碗就埋大吃起来。

        其实最开始梁曼他给自己喂饭时就发现了他这个病。但那个时候为了勾引他，还能故意将这个当趣。等她真到饿的抓心挠肺的地步就完全受不了了。

渐从噩梦里回过神，张嘴吞了。她确实饿。

        她暗地里观察了应向离许久。发现对方脸上没表现嫌弃和厌恶，这才松了气。

        果不其然，她被噎到了。

        她连着直直扒大半碗饭，气都不带一。应向离低声劝自己吃慢一，但梁曼也不抬理也不理。

        他每日都小心地藏在医馆后门等着。应向离从药童手中接来这碗望不见人影的黑药汁，兴兴一路捧回。

        .

        等应向离拿着钱背娘亲去医馆求药，那个貌岸然的老郎中却捻着胡皱眉嫌弃娘亲份，死活不肯手医治。

        喝了一杯茶不当用，梁曼脆直接拎起茶壶对着嘴咕咚咕咚了。饮毕，她打了个无比响亮的饱嗝，这才心满意足地抹巴抹巴嘴。

        “…我们都是供他取乐的玩而已。”

        但这人实在是喂得太仔细太磨叽了。梁曼巴巴等着，急到睛都在直勾勾冒绿光，对方却还凑在薄唇边细致地了又，迟迟送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