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希麗雅,正在遠方某處懷著他的孩。
「你現在的困擾是……選擇困難?」
他想了幾秒。
「那這些
「想從什麼開始說?」
手肘搭著膝蓋,指節互握。他低著頭,像是在等一個宣判。
混成一團,看不清、理不順,也無從分類。
腦裡卡了太多人。
一連串人名閃過,像壓縮檔案裡的標籤逐一打開。
門開時,他抬起頭。
接待人沒問多餘的問題,只說:「請坐,等叫號。」
他的腦忽然卡住,像處理
過載。
只是一個畫面上,已經
預約時間表。
裡面是個年約四十的女諮商師,
著
鏡,聲音不
。沒有問他的姓名,只問了一句:
但他沒有適合的訴說對象。
「需要我幫你聚焦嗎?還是你想自己開始?」
於是他打開瀏覽搜尋。他找到卡蜜兒的IG,已兩年多沒更新。
今天他提早到了十分鐘。診所安靜得像無人值班的圖書館。
他沒有預期自己會那麼難以移開視線。
他想到了澪,那個他幾乎沒經過思考就吻去的人──不是任務,不是安排,是本能。
會被評分、分析、標記、列印在報表最方的一個欄位中。
他慢慢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乾燥,指節發白。那是完成任務後、洗過兩次澡還沒完全乾的掌紋。
他去,看到兩三年前的貼文:
從1月3日系統發懷孕確認通知後,他就沒再主動開過那個App。
「我最近的緒,有點……
滿。」
他低聲說:「一個女人肚裡有我的小孩;一個女人和我曖昧,還有親密接觸;一個女人在床上抱著我哭;還有一個女人,我在某個
況
吻了她,她也回吻,但我不確定那算什麼。」
心理師挑了眉,沒有笑,筆尖輕輕落在紙上。
他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思考,要怎麼說自己的煩惱,但又不洩漏任何關於「機構」、「任務」、「觀察員」的字
。
兩人在法國南某個山城拍的一段影片,朱利安在街邊唱老歌,卡蜜兒在笑;
「怎麼個法?」
他點頭。
朱利安的長相,在某些角度與他過於相似──輪廓、型、甚至在說話時那種「聽起來很冷靜、但其實
緒藏得很深」的聲音節奏。
*
他忽然想知,卡蜜兒會怎麼看待這一切。
希麗雅、卡蜜兒、麥琪、澪的名字——
他的邏輯與紀律,就像被一頭髮攪亂的齒輪,微小,卻足以讓整個機構停擺。
卡蜜兒靠在朱利安肩膀上、手裡拿著咖啡;
「我只是……不太知該怎麼面對這些事。」
她不是沒看過渣男,但這麼理所當然地彙整災
的,還真不多。
她看著面前這個學生,長相帥氣,形
,
神冷靜,講話不多,卻從一坐
就讓空氣有點沉。
他在長椅上坐了十五分鐘,靜靜地。
他知那不是一個可以用來對話的地方。就像制度給的
份,不是拿來被理解,而是被評估。
他打開了校外心理諮商合作名單,過幾家後,挑了一間評價寫著「安靜、不會亂問問題」。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一件不為制度、不為任務,也不為任何人的事。
蒼大不懂,其他人更不用說,澪……她已經回台灣了,而且她說了,那件事沒有發生。
她問:「你是第一次來談?」
只是為了讓自己,停來。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點開了校外心理診所的網站。
他想到了麥琪,她曾經那樣靠近他,結果卻被他一句句推離。
他沒有選太近的時段,只是了一
,挑了個四天後的
午,填完資料,
送
。
他關上網頁,但腦裡的畫面停不
來。
他搖頭。
「從我沒辦法說的那分開始吧。」
一則限動的存檔,拍的是朱利安親吻她額頭時她偷笑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