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

        砍断你的脖，你那为别人动的每一滴血，抛弃你的尸。

        凭什么她要如此气恼，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简单又随意地、让她成为一个“贱”的“女人”？

        不对。我这是怎么了？

        她立即着急地把床翻开，把记忆中那个暗匣打开――

        离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几乎被恨意冲昏了脑。

        江以明从没有用什么暗号约她相会，只是在她送上门来时来者不拒罢了。

        一全都失了力气，唯独闪着银光的斧还挂在她手里。

        夫君……你到底去哪里了，夫君？

        离在昏暗的房间中，如同被抛到虚空中一样，她脚步虚浮地扑到那张熟悉的床边，随手扔了斧，想起自己贴放着的那枚戒指。

        ――怎么会又想到杀人？

        我离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没有人，甚至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衫――一切都靠旁人的施舍。

        明明发过誓，要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活得更好。

        因为她先动了心吗？

        好像忽然过冷风，离被雨淋透的忽然冰凉地战栗了一。湿淋淋的衣服贴着肤，仿佛蛇盘绕、仿佛大面积地。

        ――我恨你。

        如今竟连上赶着爬床都不能如愿。

        她轻轻探衣襟中将它取了来――它还在，被她的温捂又很快被雨夜沾凉，似乎还发着不同寻常的微光。

        他妈的……他妈的……

律森严的天留宗，他与她之间无需多言。

        ――若你不我，      我不必活着；若你旁人，我会杀了你。

        ――你我之间，果然是……两厢愿的床伴，一厢愿的侣。

        ――那盒首饰。

        ……可那是真的吗？

        像压了大石那样沉重，离好似完全窒息，也完全酸涩了骨髓。血里胀痛而翻涌的，是她对自我的厌恶和对那个人的愤恨。

        没有什么比得上不被的痛苦。因为她唯一认可对方的评价价值的那个人，对她行了否定。

        没有锁。

        若没有腹中那个孩，此刻就可以得到解脱。

        或许，离在这么久以来一直搞错了一件事：他们之间从没有心意相通过，她以为的眉目传，不过是她自我暗示的自作多。是错觉。

        事实是，江以明白天多看她一，她就会尽快找时间登门伺候。

        一如记忆中一样，满满一盒钗环珠翠，安静地在黑夜中闪光。

        屋外的雨声骤然重新敲响在耳边。

        在那一瞬间，他是别人都无法替代的那样完，也是她自价值的全寄托。

        黑暗之外的雨声萧萧而――雨啊。

        仅仅只是在一次投票上有矛盾，只是一次没见到面，何至于此？

        若不曾上他，就可以以玩乐的心态面对生活的苦难。

        …………………

        ――雨啊、化我。埋葬我。

        离的生命还剩什么意义呢。

        因为她违背了戒律吗？

        ――凭什么？

        斧……对了，还有斧。唯独这斧和这力量属于离。

        因为她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