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将众人轰，私诘问他这些日究竟去了哪？

        张氏将话一说，王之牧便愈发沉默了。

        王之牧态度依旧盖弥彰一般的恭敬，却始终对此闭不言。

        自国公府门庭再度兴旺以来，张氏倒是捡回了些慈母的派。王之牧亲去门外恭迎母亲来，献茶毕。张氏见已过了晡时，他还尚未用晚饭，顿时把贴服侍的人叫来训斥了一番。

        这一沉默，垂手旁侍的许嬷嬷觑见王之牧神，忙上前：“夫人，国公爷还没动筷呢，您看饭菜都摆好了，总不能饿着肚听您说话不是？”

        但见这满屋人，却没个知知意的女人服侍，不禁又生了心思，示意许嬷嬷将己边两个丫鬟给他。

        张氏见他不肯开，暗自悔恨自夫婿亡后，自己听而不闻，只顾逃避俗事，对这儿疏于关怀，不知何时起，二人已经生分至此。她无奈，只好又嘱咐了几句注意的场面话，这才叫许嬷嬷搀着上了轿。

        他隔窗见坐之人起打恭，谢不释，估摸着差不多了，向外站着的小厮打手势，预先去将客人的车备好。

        张氏最近总觉得王之牧这里事有蹊跷，他前日至天黑沉才回府，据人所报，国公爷回来时衣裳都换了。昨日掌衣饰的嬷嬷又来问，那坏的金镶宝嵌碧玉带用金镶玉之法补好了，否要过目？

        寂然饭毕，见王之牧优雅地放了手中的犀角箸，用丫鬟用小茶盘捧上的茶来漱了，张氏又敦促人摆上果桌、果盒，冰盆里沉李浮瓜倒是看着赏心悦目，王之牧为了不拂她的意，顺手拿起一枚李，却放了不吃。

        王之牧恭送母亲，直到一行人消失在垂花门后，这才转返回书房。

        送走了客人，观棋又送了新的牒文来批，王之牧叫他搁著。

        这寻常的丫鬟不了他的，张氏又忍不住想起日间那徐氏前来说项，听那意思，倒是有意将女儿淑华送给他个贵妾。张氏倒是当场动了心思，毕竟是族亲，知知底的，再者不过是个妾室，也不算违矩。

        张氏瞧儿，见他始终面不更，又怕絮叨太过。她十分清楚这个儿的脾气，要是他自己不喜，她今日哪怕把人到床上，他也不会多看一。

        “想是夏日院里虫蚁多。”王之牧的姿态仍是毕恭毕敬，却惹得张氏一阵激动，顿时屋中众人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

        这个儿除了亲事上难过了些，就没有让她不满意的。

        也不知王腾一家是如何得罪于了自家儿，他如今抓着王家放印钱被告发不放，定赚他人血泪钱的罪状，判了不予发还，直接罚没家产。

        只不过那徐氏打着结亲的幌，不多时话音一转，又拿着帕不住抹，竟把话锋直指向自己的儿：“……他的公费月例又使不着，十两八两零碎攒了放去，就赚些己利钱。国公爷竟要揪着不放……”

        张氏知自己这个儿心思重，况且年少丧父，上无父亲匡助，无兄弟添翼，一门心思都扑在振兴父业之上。私跑来要将自家女儿送给他当妾的不知凡几，他却一个都看不上。前些日她挑的两家他也从善如地去相看了。

。

        王之牧淡淡：“母亲，上回同您说了，孩儿的亲事怕是自己不得主。”

        观棋见案上的牒文已堆为一摞，大人平日里宵衣旰，了书房便是卯申，他深知大人的脾气，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退。

        王之牧无法，命人摆饭。

        “大郎，你这是？”今日为着会客，王之牧本穿着一件竖领大襟长衫，用膳时便顺手换上了一件圆领常服，顿时肩胛上那枚浅浅的牙印便了个边。

        她这个儿什么都好，除了一，她从来不得他的主。

        王之牧一整日皆是眉紧蹙，面凝重，忽的观棋来报：“老夫人来了。”

        王之牧恭敬坐着，却没有往去接她的话茬。

        张氏见他贴服侍的人竟全是小厮，便对旁的许嬷嬷使了个颜。

        张氏闻言，只能作罢。

        许嬷嬷又起了话，提起张氏娘家的孙侄女，虽非钟鼎之家，却是书香之族，母亲病榻前侍汤奉药，族中上无不交称赞，如今年纪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