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什么？”左耀卿拉住他，眉梢角带笑问。

        花颜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展颜轻笑，在周遭无数粲然灯火的映照，那双黑曜石般的眸亮得灼人。好似一幅暮霭沉沉的山画，霎时拨云见日，彩云顿开。

        ……这个左耀卿！真是块茅坑里的石，又臭又！看来人家姑娘的柔百转，全喂到狗肚里去了。

        不等她回答，左耀卿自顾自缓缓：“她说，我大哥要继任家主之位了。这些年来，他征讨族屡立奇功，父亲又年事已，如今族中大半人都认可他掌权。尤其是大长老一派，只唯他首是瞻。”

        花颜懒得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直接甩开左耀卿的手走了。她避到一棵大榕树边，倚着树抱着臂，远远看他俩站在一交谈。

        花颜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堵得很，不痛快。她想，许是左耀卿真的太惯着她了，这样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全天好似只有他不嫌烦了。

        花颜越看越心烦，正打算彻底走人，却见那云绮突然低掩面，似是哭了。

        “左耀卿！”花颜突然声打断他，有些急切：“你娶我罢！”

        一开始，左耀卿总会时不时看向她，目光留恋，花颜都别开不理会。后来，不知那云绮说了什么，左耀卿原本冷凝的面渐渐有了些笑意，专注地听着。

        “……”

        “你知云绮方才同我说了什么吗？”

        此刻，恰好远有焰火升起，映得天光宛若破晓。

        这，左耀卿笑得更厉害了，连膛都在微微震动。花颜羞恼至极，转便要走。

        “你娶我，我们结契。”花颜怕他没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今后就侣罢！反正我天资平平，这样还能靠双修占你便宜！”

        “松手！我要回宗门去！”花颜怒：“我告诉你，我早就想走了！只是碍于面不好直说罢了！早知如此，当初、当初就不该同你来！”

        她又没招他惹他，还想着给他留地方谈说，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花颜看左耀卿摆着张臭脸，自己莫名也来了气，愤愤：“我知她瞧不上我，可我还瞧不上她呢！我看你刚刚笑得那么开心，想必是很满意她那般名门淑女的矫派，我们合宗女修向来无耻，没有教养，千万别带坏了二公您！人家刚走，您还是赶紧御剑追去罢，再过会儿怕是就追不上了……”

        她说话一贯直来直去、不留面，云绮从未听过这样刺耳难听的言辞，当圈都红了：“你、你……”

        “行程，咱们还要继续南，我许是赶不上继任大典了……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呢？我从未后悔过与你行路至此。”

        花颜觉得他多半是被吓傻了，忍不住问：“你找什么呢？”

        当，左耀卿彻底睁大了睛，半句话都说不来。花颜实在被他这幅模样可到了，忍不住踮起脚，轻轻一吻落在他唇边。

        “我、我现什么都没准备……”左耀卿局促不安地摩挲着剑穗，低着，小心翼翼：“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没有婚书，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侣大典，婚嫁大事岂能儿戏……”

        “……你笑什么？”

什么哥哥妹妹的，花颜暗暗翻了个白：“这儿有山有，不清静的么？怎么，难不成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得教我避一避？”

        左耀卿整个人都愣住了。

        花颜听了，意识想宽他几句，可左耀卿的面上丝毫不见失落之，反而尽是轻松与释然。

        花颜在心底对自己说。

        花颜突然回过神，藏不住心中些微羞恼，狠狠锤了他的膛：“我又没吃醋，你有什么可笑的！”

        “喂，她都哭了，你不追上去哄哄？”片刻之后，花颜一边被左耀卿拉着朝另个方向走，一边酸溜溜讽。

        闻言，左耀卿也不恼，依旧温温柔柔地揽着她哄：“你还说你没吃醋，那岂不是无理取闹？我只说了一句，你便有十句来堵我，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嗯？”

        “她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闻言，左耀卿停脚步，转冷冷：“哄你一个就够我疼的了。”

        见他半天没有应答，花颜的面一就冷了：“你若是不愿也无妨，那云姑娘还没走远呢，不过你都当不了左二公了，她肯定要再考虑考虑。”

        “我……”左耀卿似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正要开，却又紧紧闭上了嘴，开始慌慌张张四搜寻起来。

        花颜一脑说了一大堆，只顾着自己气，抬却见左耀卿笑了。当即愣住了神。

        左耀卿依旧傻乎乎怔在原地。

        说罢，他转望向花颜，轻声：“只是这除了你，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若我今后不再回去，不再是左家二公，你可愿……”

        “行了，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花颜不耐烦了，直接一挥手打断他：“愿不愿意就一句话的事，不用这么麻烦，跟我回去睡一觉就成了！”

        她对不起他，所以，就算作是她对他的补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