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府中人大多歇了，只留几个守夜看门的，在廊上搭了遮风帘，抱着茶杯打哈欠，陆玉经过渡廊，嘱咐他们，“天冷不必守整夜，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

        “你今日对人家什么了？”

        步夜将厚裘披在陆玉上，给她扎好系带，“殿要不要再穿几件，外可冷呢。”

        陆玉微笑。

        “那个少年，每日陪你寝？”他神模糊，指尖捻着她的湿发，发上残余的珠洇湿他的手心。

        “呵，当着我的面骂我，当我死了吗？”

        “真是不要脸，梁王竟然养男。”

        “骂错了吗？”

        江展自然知陆玉藏了什么心思，“等你有时间。你这辈能有时间吗。”他负着手转了一圈，陆玉怪异看他，“你找什么？”

        梁阳有难时江展发兵救援，当时提的条件就是两人回长安同沐泉。那时陆玉没心思以后，应了来。谁知这人竟还记得。

        步夜手指竖起来，眨了。

        窗架上留脚印，江展跃，消失在夜里。

        “我知。”她拉开漆奁。步夜没看清她拿的什么，她动作很快，回手指一动，“叮……”

        窗一打开，冷风透来，迎着风，江展脑清醒些。

        步夜警惕，挡在陆玉前，“殿……”

        “不必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没关系。”陆玉安抚住步夜，“没事，你回去吧。不用告知别人。”

        江展起，拍了拍上的灰。“啧，主仆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锋锐尖簇深深扎房上横梁。几乎半只箭簇没梁中。

夜捧着厚裘等陆玉来。自从全府人知步夜的存在后，默认步夜贴服侍陆玉。说是贴，也谈不上，在陆玉这里，步夜的事相对轻松。

        他刚要门，又折回来，陆玉正在妆案前。

        “本王乐于看闹。”

        陆玉拿起桌上的小弩。

        江展踢了踢陆玉的坐几，“怎么不说话，想赖账？”

        陆玉瞄他一，“。”

        “嗯，殿安歇。”

        “看你在这屋里还有没有藏人。”

        陆玉瞥他一，意识到他说的是沈珩，“白日已经解释过。”

        “跟你有关系吗？”

        她从黄铜镜里看步夜的睛，“怎么又回来了？”

        步夜提了灯盏在前面给陆玉引路，到了房间一开门，意扑面。

        碍事的人离开了，江展上前来，站在陆玉后，从镜中望着她。

        陆玉笑笑。浸过的眉目格外清。

        他回望了望陆玉，“你赖不掉。欠我的，都是要还的。”

        江展讥笑，“你那是狡辩。”

        步夜犹疑地在两人间看了看，缓缓退去。“殿，若是此人不敬，随时喊我。”

        陆玉从镜中淡淡瞥了他一，“有什么事？”

        江展闷闷地笑，“我可不介意你看我沐浴。”

        陆玉摘厚裘兜帽，一湿重的乌黑长发散落及腰，她接过拭巾，绞了绞发尾滴的。

        “没事不能来找你？”他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背，捋起一缕湿发拢在手心里。

        陆玉起，将湿透的拭巾搭在屏风上，“自然不会。只是我近期公务繁忙，待有时间再议吧。”

        陆玉将发拽来，用拭巾裹住拭。珠尽后，用手指作梳梳开，于漆奁中寻了支梨花样式的木簪挽住。她脖颈间犹有珠附在肤上，莹发光，顺着后颈滴到后背脊，被轻薄衣衫收。

        “若是传去，可怎么好？”

        “走不走？”

        “你可别忘了，梁阳时你答应我要同我沐浴的。”

        “没事，几步的路，一会到了房间就和了。”

        “失心疯。”陆玉低声骂。

        他望一她的后颈，动，“今夜怎么不在房沐浴，等了你一晚上也未见到你。”

        少年似乎又长了些。板也没刚府时那般瘦弱了。她见他穿的也不厚，“怎么不多穿一些，侍官给你过冬的衣裳了吗？”

        “给了，大家对我很好。”

        她上有澡豆皂角的清香，妆台上发油盒也打开了，馥郁幽幽盈室。

        江展已经到了窗。

        “喏。”

        “呃……”梁上之人闪，房梁避开那一箭。

        “沈小公才来长安多久，你就招惹上人家了。”

        “看够了，可以走了。”

        江展不依不饶，“他真不过来？我帮你把他喊来？”

        他将灯盏放在案上，将其他几盏灯亮，取来拭巾，“殿，要帮你吗？”

        江展作耳旁风，巴一扬指向门，“你那个小男不来给你床吗？”

        “当然不能。安王自重。”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