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少年的影逐渐清晰走近，陆栩吐一烟圈靠在椅背上闭了闭。

        贺琉有些不解，但并没有多问，利落地应：“是。”

        陆栩接过文件，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资资金准备给陆奕？”

        那个自小就向她灌输只有父亲的目光落在她上才能过得好的女人，竟然在弥留之际，只是听了陆正源有始有终虚假意的一句“我你”，就拉着她的手。

        车厢一时安静，雨打在玻璃上，落细碎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倒计时。

        贺琉也并不是需要她剖析到底的蠢货，恭敬应声：“是，我明白了。”

        一声极轻的鼻哂，“父倒是为之深远。”

        贺琉有些受若惊，没有料到她会分析自己的谋算。

        贺琉没有说话，略带小心抬看向后视镜，却只看到女人冷漠至极的神。

        车。

        心仪平稳的“滴”声像一针扎在陆栩的心里，冰冷又讽刺。

        窗外的雨雾模糊了车窗，昏暗的天映在陆栩漆黑的瞳仁里，衬得整个人越发寡淡。

        她从不急于手，而是喜看着猎一步步走她设的局，直到最后才动手，准而致命。

        她敛睑，吐一烟雾，淡：      “要看我这父亲想把他儿推到什么位置了。”

        “他要十亿？走我的关系，给他二十亿。”

        贺琉拿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动作很快，近期正在为晖域申请一笔十亿的贷款，晖域的势一直很好，风控评估十分可观，银行应该不会拒绝放款，陆总，要手搁置吗？”

        陆栩长指随意翻阅着文件，指腹摩挲过纸张边缘，半晌才慢条斯理开：“晖域的贷款，帮他一把。”

        男人隐没在后视镜里的目光有些犹豫，虽然不敢多嘴，但显然没理解过来她的用意。

        她看不到沈婉中陆正源是怎么抱着妻温声期待她们女儿的降生，她只知，一个人掌握不到权利沉浸在这种只能靠依附旁人才能获取温存的境，实在可笑。

        在她因为父母的貌合神离不受人看好临深履薄的时候，第一个看穿她野心竟是沈婉。

        把从前对丈夫的哀求乞怜转对向了她――

        “陆总，是等沈少爷吗？”

        贺琉贴心地取车常备的毯递给陆栩，才打开车门回到主驾的位置坐，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恳求她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她放过她父亲。

        十六岁的陆栩站在母亲病床边，冷看着她浑浑噩噩地继续像从前那般对自己诉说曾经和丈夫的恩，陷新婚的梦中咽最后一气。

        “是。”

        “陆正源要给陆奕铺路，还想用从我这拿过去的晖域让他在商界立住脚，如果这批贷款批了，晖域短期的现金会变得宽裕，不仅现在手里的项目可以顺利推，甚至以陆正源的胃，绝对会借资本运作趁机吞一块新市场。”

        她敛睑，话止于此。

        “嗯。”陆栩陆栩接过毯，目光掠向窗外，停在不远一辆锡市牌照的车上，随后移开，“陆正源那边现在是什么况？”

有些对空气中还没完全消散的玉龙茶香味恋恋不舍。

        陆栩心不算差，垂眸燃一烟，平淡的语调因唇间的烟嘴略显模糊：

        陆栩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顾念亲的人，却因为母亲临终前的话，在陆正源冷放任她陷死局之后，容忍他在自己底面活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