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岫接过账本，朝账房先生：“辛苦先生。”

        最上面一封信，上边字迹是唐听泉的——这小的信多半是些废话，看不看都一个样。

        一封信是堡里传来的，先前乔风翠替蓬莱与唐门谈生意，何岫拟定了契约和业务说明发回给堡里审一遍，堡里给了批复，觉得何岫拟的章程可行，后续便着这个与蓬莱详谈。

        何岫叹了气，摇了摇，去翻看一封。

        “这样，这一日的账和总账重，把唐听泉来的窟窿填上，就走……走我的私账。至于唐听泉……”

将千机匣一收，当即使轻功飞鸢泛月去追，才跑两步路，忽然意识到——使弯刀的、兜帽的、还会隐的，多半是个明教弟，又长着金发……不会是家里那笨猫吧？

        唐听泉用了浮光掠影，掩了形藏在原地。那动静从他藏的树另一侧传来，唐听泉不再犹豫，一扣扳机，那人堪堪躲开，脑袋上的兜帽被箭簇划了个大，了里面蓬松的金卷发。

        上回去乔风翠府邸，乔风翠把他哄上床，一了许多羞耻荒谬之事。她在事上技术熟稔，上回何岫初经事，本以为会是寻常男女之事，谁知竟是被乔风翠着，把他后个彻底，叫何岫洋相俱。临走时还特地叮嘱他“亲自”把借来的衣服还回去。

        林间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却瞧不见人影，是往唐听泉先前那个位置来的。那动静越近，唐听泉越能嗅到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来的是账房先生，他呈上账册，：“何公，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请您过目。”

        何岫吩咐完，等账房先生退去，他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桌上，只觉得痛裂，快要晕过去了。

        何岫在别地办差，直到三月的最后一日才回扬州，一书房，就瞧见书桌上堆了一大摞信件等他批阅。

        陆弥这闪避不及，被他踹了个踉跄，便借势去拉唐听泉的衣角：“我、不、要。”

        唐听泉连着向后了好几步，大怒：“抢我赏金！坏猫！”

        陆弥眨了眨那双丽的浅睛，看起来甚是无辜：“我、不、知、、有、赏、金……都、给、你、好、不、好？不、要、生、气。”

        乔风翠手固然阔绰，上回给了何岫相当丰厚的报酬，钱财必然不在话；再者，他的由乔风翠掌控着，也确实是舒服的，可何岫心上的那坎实在过不去——他并不厌恶那些事，只是……心中实在羞涩。

        照理来说，这信上都是喜事，可何岫心中泛起些愁绪来——和蓬莱的交易得了堡里的首肯，他便不得不再去乔风翠府上走一遭。

        “你小……”

        唐听泉一脚踹在陆弥的膝盖上：“去你的，开！”

        账房先生看得心惊肉，不敢发声。

        要不明日就去乔总府上吧？

        何岫先是怒骂：“混帐东西！”

        唐听泉一箭，亦显了形。他正要拉开距离重新上弦，被那明教一刀柄撞在手腕上，箭矢掉落在地。

        何岫想得神，还在犹豫何时去登门拜访乔风翠，门外有人叩门，便应：“来。”

        他先翻到最后，去查那总账，才瞥了一，就见何岫瞪大了睛，直愣愣地盯着三月的总支——比平时翻了快一倍，这个月哪花了这么多钱？

        没钱了。

        这么一想，他的步慢了来，贴在一棵树的树后，重新摸上了自己的千机匣。

        唐听泉先是在信里大骂家中坏猫和他接了相同的任务，一刀抢了他的赏金云云，信末才交代所有的任务都已完成，请好爹爹放心。

        账房先生见他神不对，迟疑地开：“何公，月初时候……”

        来者一手提着个圆的黑布包，还在往外滴血，另一只持刀的手一把扯兜帽，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还带着颇为开心的笑：“嘿嘿，怖、畏、暗、刑。”

        过了良久，何岫的声音响起来，语速比平时慢不少，听起来疲惫极了：

        心里虽这么想，何岫到底是还是拆开看了：果不其然，就是废话。

        领款人是唐听泉，领款的条是何岫亲自批的。

        信中还提及月唐门淮南分会有职务变动，其中有涉及何岫的分，且让他静候佳音。

        骂完又想起这事也有自己的责任在，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睛，眉紧皱，脸被气得涨红，仰靠在椅背上，长叹了气，叹完又双手撑着额，伏在案上。

        何岫往前一翻，三月初五面赫然多了一条数额极大的款项——

        如果再去，挨多半是逃不掉的，只怕乔风翠又要玩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