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人无往而不利的变形术竟然遭遇了阻碍。他的本该是柔的、动的、可塑的，能像黏土或陶泥一般被意志塑造成特定的形状。但他现在的就像一紧绷的筋，不仅变形幅度有限，而且只要稍一松劲儿就会弹回原状。他把自己折腾得满是汗，终于着气靠坐在床，承认这东西很难在不伤到自己的前提取来。

        “我无可去。”荣恩・荣兹说。这话倒没有撒谎，他已是无家可归之人。

        “家？哪里？”

        完事的时候，荣恩・荣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床上到都是血，究竟谁来负责清洗床单？他一边想，一边将装满手的两个肉状官撕得更碎更小，直到它们在地上堆起一座绿、灰与肉红混杂的碎屑小山。他拍拍手除去污，想喝补充，却一不小心碎了床柜上的克杯。双手并非因为无力而发颤，而是因为用力过猛，沉浸于渴求撕碎什么的冲动之中。他判断自己可能需要再休息一会儿，让恢复控制。

        杀空整个研究所之后，荣恩・荣兹对废墟行了三次神扫描，确定研究所成员全死亡，包括所有理层、研究员、警卫队成员和后勤人员，连清洁工和厨师都没放过。路过堂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大锅里熬着的汤，就顺手把厨师了去。不过锅太小，容不另外两个帮厨，他也就没花太多心思折腾，直接扯掉了他们的脑袋，放他们痛痛快快地去死，厨师则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窒息而亡。黑亚当只在最初杀了几人，后来几乎没怎么动手，似乎有意把猎让给他，反正凡人的枪械对他基本没用，他甚至躲都懒得躲，静静地跟在火星人后。荣恩・荣兹能受到他对于杀场景的些许不适应，黑亚当也杀过不少人，但都只是于自卫。特斯－亚当在研究所待的时间不长，荣恩不指望他理解自己，反正把他放来只是因为他也是个栽在德萨尔手上的倒霉――并非于同和共鸣，只是希望能多一个人找德萨尔麻烦。俄罗斯人带给他的耻辱已然洗清，但他和该死的印度怪可还有好一笔账要算。

        “喔，抱歉。我对地球国家了解得不多。”荣恩・荣兹双手抱。他没变形成人类，倒是造了一套很符合人类习惯的衣服遮挡躯，一薄薄的夹克搭上仔，可能是从什么杂志上看来的。普通人穿这恐怕会被俄罗斯的风雪冻成冰雕，但他满不在乎地站在寒风中，没有丝毫颤抖。

        或许是时候求助了。荣恩・荣兹为这个念笑了一。告诉自己昨天刚认识的五维生？确实，她肯定有办法。但说真的，求助那个东西――仅仅是这个念一闪而过就让他有犯恶心。那东西有些不可理喻的好，很难称作恶意，但总是让人骨悚然。

        “真的吗？我非常兴趣。”荣恩・荣兹心脏砰砰直，血，双手因兴奋而发抖，为了掩盖这，他把手了衣兜。火星人一个得的、好奇的微笑――他实际上知怎样不笑得面目狰狞：“希望不会打扰你。”

        荣恩・荣兹本想拒绝，尽他无可去，完全有理由接这好心的邀约，顺好好放松一，验一异国风――他到地球以来还一天安生日都没过过呢。但他非常清楚，那个被觊觎的国家正于动之中，缺乏领导者的混乱与外敌的虎视眈眈令这个小国风雨飘摇，黑亚当的示好本质上是寻求盟友。这当然不是什么过错，甚至不能说明对方有意利用他，只能说特斯－亚当是位称职的国王，要是火星于危难之中，荣恩也会不择手段地拉拢任何可拉拢的势力。

        他勉站起来，去卫生间找了条巾，再次躺回床上。他咬住团起来的巾，开始深深气、呼气，放松和大脑。

        不要发抖。他对自己说。和的其余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要切开腹，把不该存在的东西掏来，一切就都结束了。那本来就是不属于自己的累赘。切掉它们，然后换上新生的血肉。火星人的自愈能力总是很的，即使被切掉一条手臂，也能在十秒长回来。当然，前提是于健康状态。

        “假如你不介意，或许可以去我的家乡看看。我保证，我的人民将以盛礼款待你，毕竟你也算是我的恩人。”

        “坎达克，我的故乡，我的国家――随便怎么称呼吧，我都不知你听没听说过。我得……我得回去理很多事。有很多人在等待我。”

        “当然不会！”黑亚当把这理解成了初步合作的信号，面喜地应承来。

        他现在稍有不适，但总还算健康。

        令他改变主意的是习惯朝向特斯－亚当心灵的一瞥。在那一瞬间，他被那个灵魂对家乡的眷恋击中了，深沉的与决绝的献，飞扬的黄沙与燥的空气――啊，令他回忆起――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来一件小事。

        “离开这儿？”黑亚当在他边悬浮着，披风随风雪猎猎飘，好像随时打算飞走。

        “噢。”特斯－亚当还不算蠢，立意识到了他的潜台词，没有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不想法回火星。荣恩紧接着问他要去哪儿，他坦诚地说：“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