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遵为了求我退兵，将你……送来此。我不过是顺推舟收了你。”

        “想来你也看得清利害。留在这里，我安排你些差事，得好，日后功名利禄自不在话。你要回去，遵此人鼠目寸光，气量狭小，能不能容得你还是两说。你又从敌营回去，毫发无伤，未免有通敌之嫌，左右猜忌……总是不好过的。”

        姜维一哽住，他知诸葛亮说得是对的。但他实在不喜……每次谈话的主动权，总好像被诸葛亮牢牢握在手中的滋味。

        “我有老母，尚在冀县，恐还是要回去尽孝的罢。”姜维故意这样说着，观察着诸葛亮的反应。

        这番话带给诸葛亮的震动其实超了姜维的想象，现已很少有人知蜀国丞相与魏御史中丞年少时的谊了。只不过经年旧事，都被当事人掩埋了。

        “忠孝不能两全，确是要好好考虑的大事……只是冀县已经戒严，你打算如何回去？”诸葛亮淡然的接姜维的招数，轻易化解。

        姜维这才意识到或许遵将他送来的那一刻就没有希望他还能回去，自己在冀县的母亲，是否也被他们所控制？

        姜维明白了，自己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你既曾任上计掾，可是看得懂计簿？其他以后再说，你暂且个仓曹掾。”

        姜维确实让诸葛亮惊喜，才接手不到几天，他对的计簿就鲜有差错，效率也显著的。

        他有更大的才能，诸葛亮受到，需要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两天让诸葛亮烦心的其实并不是姜维，而是谡。

        街亭一战尤为关键，谡虽熟读兵书，但到底是纸上谈兵，又傲，换了别人去劝，是断断不愿听的。但诸葛亮又希望谡能够立一功，也算是与当时的托付有所交代……也许年岁渐长，也优柔寡断了起来，近日总是想到昭烈帝“言过其实”的论断。即使派了王平，到底，心还是有所不安。

        诸葛亮的预是准的，街亭一役，谡到底是输了。诸葛亮听到消息时甚至有一刻希望谡就这样葬在街亭，活着的人要面对更多。

        街亭一败，诸葛亮瞬时忙了起来。接见一个个官员，答复每一封信件，安排营扎寨，迁三郡人，总是要的。姜维看着他几乎通宵达旦，很难将那个所有事都尽在掌握的，能呼风唤雨的，传闻中的诸葛亮联系在一起。他也不知为什么，除了仓曹掾的工作以外，还接手了谡的工作，开始习惯与诸葛亮一同俯首到天明。

        姜维随着诸葛亮一起退到了汉中，他没有再提及尽孝的事。他猜测也许诸葛亮是会幻术的，仅仅是同他一起工作就能被他降服……姜维说不清楚，但他记得他透过烛火去看诸葛亮的影，他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面前的是人抑或是神。

        在汉中，姜维随诸葛亮见了蒋琬，见了张裔，也见了谡，见了许多蜀汉的官员。有些能看鄙薄，也许将他当成了诸葛亮的“幕之宾”，但他懒得解释，蒋琬和张裔见了他，却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