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燕交飞

        犹豫再三，琏月还是乖乖把尺寸相差甚远的手覆了上去，在他的对比之xia，倒显得她那只手像汪洋湍liu里的一叶小舟，不仅浮得很，还很不经nong。

        顾司镇顿时心ruan一片，另一只手掌也合上她的，将其完完全全盖了起来。

        少女腕间那圈金镶玉钏通ti圆run，成se极好，衬得肌肤胜似乳脂白雪，此刻轻轻搭上他指腹，冰透的chu2gan唤回了他几分神智，才免得一时喜不自胜，沉沉坠ru温ruan之中难以自抑。

        他已经太久没有敞怀大笑，以至于满心跃然竟是寻不得chukou，无chu1宣xie。

        顾司镇忽而半跪xia去，战功累累的大将军像一尾家犬，将炙re视线与琏月齐平，定定地直ru她湛清yan底，教她不禁不由唬了一tiao，紧忙chou回手，脖zi一转又缩jin了康澈的羽翼之xia。

        抱着她的玄衣男zi轻叹一声，难得放ruan了声调劝哄：“小jie莫怕，大将军并无恶意。”

        琏月将脑袋埋得更紧了些，冷竹熏香绕jin了她发间，听康侍卫一劝，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可是zi御阿兄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大将军只是太想小jie罢了，再说一别三年，人有变化也是常理之中。”

        “真的么？”

        “自然不假。”康澈抬起手挽了挽琏月的发尾，似在安抚，“小jie若是不信，可以自行分辨真伪，来。”他虚an着琏月肩膀，带着她转了半个shen位，使得惊慌失措的少女不得不正shen过去。

        她仔细地看，yan中的怀疑不加掩饰，顾司镇却不觉难堪，毕竟幼妹会有这番反应也在他预想之中。他仍是半跪着，微微欠shen，小心掸去她鞋面灰dian，才发觉这双脚倒是没长大多少，三年前多jiao小，如今也差不离。

        竟还没他手掌长。

        被他瞧得不自在了，那双脚互相勾着往裙底躲了躲，琏月有些羞然，不是因着被人大咧咧打量女儿家双足，而是她终于认chu来yan前这个还真是她那许久未见的长兄。

        她觉着自己似乎又犯了错，但她说不清楚，支支吾吾闷声闷气地叫了声：“zi御阿兄……”

        而后换来touding上的一阵轻抚，伴随顾司镇飞快的回应：“嗯。”

        ・

        顾琏月有两位兄长。

        一个年长些的名为司镇，字zi御，是侧室庶chu，不过自小就生母早逝，由嫡母成华郡主抚养长大。

        另一个年幼些的是一母同胞的嫡兄司翡，字瑞之，是成华郡主第一个孩zi，也是曾经的丞相府唯一的嫡chu公zi，略小庶长zi三岁。

        在琏月未chu生前，所有人都以为丞相府就只会有这么两个孩zi，毕竟老丞相年事已gao，成华郡主也似乎无心开枝散叶，后院清清静静，毫无波澜。谁知时隔五六年，竟是又添了个小女儿。

        琏月自小便天资聪慧，受尽chongai，老丞相为她寻的伴读长她三四岁，都没她读书认字得快。她刚jin太学没多久，几位gong中专为皇zi公主们授课的老师便对其赞不绝kou，称她是难得一见的好苗zi，若不是托了女儿shen，怕是将来连gao中状元榜首也是手到擒来的易事。

        老丞相听了喜不自禁，成华郡主却是兴致缺缺。

        再后来，就连大夏天zi也对这天生古灵jing1怪的小童起了好奇，三五不时就传唤jingong，成华郡主虽面上不显，心里则是百般不愿。

        小女早慧，未必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琏月长到六七岁的年纪时，府里的人几乎已经guan不住她了。前脚刚叮嘱过要行事稳重，后脚她就直接推翻常规。

        成华郡主是前朝老臣之女，心里清楚明白谨小慎微行差踏错的dao理，可惜琏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xingzi实在顽劣过tou，怕是早就被惯坏了也未可知。

        建元廿八年，天zi再次召琏月rugong，可这次竟然留了她足足有七日之久，也未曾听闻要放她回府的消息。第八日清晨，成华郡主孤shenjingong，送回了小女儿琏月，自己却再没chu来过。

        建元三十年，郡主在gong中病逝，琏月也同时生了一场大病，gao烧不退数日，再醒转时，yan中狡黠慧se皆数消失，只余懵懂蒙昧的茫然一片。同年年底，老丞相寿终西去，顾府荣威不再。

        琏月……成了没爹没娘再也长不大的“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