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终于转回来，盯着她，苦笑：“呸呸呸。”

        “你在哪？”

        俱无言，他听着就诊叫号的机械女声，夹杂着护士喊“不要队先报“，问：“你在二院，神外？”

        她妈力气哪有她大，两人沉默一会，她妈无声地背过啜泣，她拍着她后背：“真没事，妈，要是恶的人家早跟我说了，你还能不信大夫吗。二院的不行，咱们就去人民医院看，这有什么呀，我领导还得肌瘤呢。”

        “小孙在外地忙呢，你不要打扰他。妈妈不用他过来。”

        她跟李之涌才上初一，整天不务正业，格飞扬跋扈，谁会在乎家里的大人。李之涌难过仅一个月，立刻就好了，兴兴回学校上学，继续欺负班里的四。

        她以为孙远舟会不停地打过来，这样她还能通过一次次摁掉消消气，譬如，你要连着给我打来九个，我再接第十个…

        “我现在在青玉山。”

        她简直想冷笑。尤其她妈躺在那，她就更冒火。对待孙

        李海就更不用提了，转年就开始相亲，可惜他二婚，相不着理想的女人，试了几十个，悻悻作罢。二婚很惨的。

        他既选择跟她结婚就要想明白，她找一个丈夫不是为了对他“有数”的！她当然知不关孙远舟的事，但是他最好起作用，哪怕是她的撒气筒，起码能让她对她妈态度温柔些。

        “你赶紧呀，呸呸呸…”

        什么都没有，好的。

        “行了，别瞎扯淡！”她把栗壳一摔站起来，“我告诉你你离死还远着。他妈是他妈，我妈是我妈，少跟我说这些吓唬我，你去死一个试试？你看我不给你拉回来！”

        “…对。”她匆匆擤鼻涕，“好了你赶紧过来吧。”

        “我知。我有数。”

        他的声音显得很陌生，背景音有吵闹的轰鸣，听得她更来气：“你上回来，我妈可能得脑瘤了。”

挤微笑，“阴影就这么一，”她着手指比划，“很小，还没确诊是不是胶质瘤。”

        “妈，没事，我刚才太冲动了。”她回去后并没有说孙远舟的事，“你别生气，你待会喝甜的，哎你别床…躺一躺，午再看能不能稍微走走。”

        “跟我没关系！你自己想办法！”

        “久病床前无孝，我不受她那个罪，要是沦落到那步我就直接去死，我不怕死…”

        “妈！”

        她去走廊透气，孙远舟终于给她打来：“怎么了？”

        “你还记得李之涌他妈怎么死的吗？”她妈盖住睛，她过了六十，老得越来越快，光的胳膊开始长老年斑，四肢的皱纹也来了。

        “八杆扯不上的事…”

        她妈吓呆了，也不哭了，良久问：“小孙呢？孙远舟呢？”

        “你等等我。”他跟孟宁交代几句，疾步往外走，陈英英要跟着他，他厉，“你回去。”

        “你是听不懂中文吗？脑瘤，需要我向你解释吗？”

        她放手臂，齐佳给她泪：“好久以前的事，别想那些。”

        齐佳没搭她的话，给她掰一颗栗。李之涌在路上买的，他还算识相。喂到嘴边她妈却不吃：“他妈胃癌是撑了两年…最后实在太痛苦了，走了。”

        “我在哪重要吗？你现在就过来！”她余怒未消，“孙远舟你太有意思了，每次上来就开始问话，孙主任、孙总，我是不是还要拿个本对你汇报工作呢？”

        “呸呸呸，真不吉利，死不死的。”

        “你不是自诩无神论者吗？”

        “…”

        她妈破涕为笑：“我听你的我都不知气死几回了。”

        她妈立即要起，齐佳给这倔老太太摁住：“你手机在我这呢，不用你查，我在网上都查了一百遍了。”

        …有数才见鬼了。

        “这就对了。”

        “是，是，我就随便一说。”她继续拍打她，“有病就治，不要怕它，我陪着你，我对你负责，好不好？你就听我的。”

        “他死了！”

        “我去医院看过她几次，瘦得都不像人了，她跟我说她又想活又不想活，好纠结，我可怜她的。我那时候就许愿，我一定要嘎嘣一就死，不要生病，不要熬着、拖着，给我女儿造成负担…”她又哭了，“就像你爸似的，被机现场压死好的，我特别谢老齐，他没折磨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