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宴席前夕

        等到第二日傍晚，放学时，村里传chu消息，都说后日村长家要摆宴席，迎接城里来的大老板时，招弟心里猛地一颤。

        ――她得好好把握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呀，哥哥你别怪我！

        傍晚的天se像被人摁着慢慢褪se，村kou土路上扬起的灰尘在余晖里漂着金粉。鸡在墙gen扑翅，狗在院门kou来回嗅，远chu1玉米地的叶zi被风一扒拉，“刷刷”响个不停。村里人今晚都往一个方向挪――村长家。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心kou像压着石tou。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两日后，太阳刚落xia山，村zi里却比往常re闹许多。西tou有人在院里支了kou锅，煮着shui，re气氤氲着往天上冒；东tou传来孩zi们叽叽喳喳的喊声，他们也知dao今晚有大事。

        土路上，不少人三三两两往村长家赶。女人们换了件平日舍不得穿的碎花衣裳，嘴上抹了dian胭脂；男人们则抻直了衣角，鞋zi虽然旧，可ca得发亮。

        “听说了吧？这回是城里大老板，开的是黑se轿车，车牌都稀罕得很。”

        “要真能把厂建在咱村，以后可算不用chu门打工了。”

        “嘘，小dian声……厂要是真建成，补偿的钱落谁家手里，还不一定呢。”

        人群窃窃私语，却又忍不住抬tou望向村长家。

        村长家的院zi平日里并不算宽敞，墙pi脱落，院门歪斜。可今晚ying生生被装扮得金光灿灿。门kou支起两盏大灯泡，亮得刺yan，连墙角的蛛网都照得清清楚楚。门楣xia挂了红布条，上tou写着歪歪斜斜的“huan迎”。

        院里摆满了从各家借来的八仙桌和长条凳，桌面盖着红塑料桌布，压着白瓷碗，碗kou泛着灯光。墙角支起铁锅，油炸的香味混合着蒜香、辣椒味，顺着风扑鼻而来。

        “咕嘟嘟――”

        锅里的鱼汤翻gun，浮起的油花泛着金光，香味勾得人直咽koushui。女人们围在灶台边，手里剁菜、切肉，嘴巴却没停：“村长这脸面，啧，摆得跟过年似的。”

        “你看他媳妇笑得，八成今晚是xia了血本。”

        孩zi们跑来跑去，被大人喝斥着“别闹腾，把桌zi碰翻了！”

        烟雾与re气缭绕，把院zi烘得红扑扑的，re闹得像一kou大锅。

        招弟是前两日就求过哥哥的――说自己想去村长家帮忙gan1dian活，只要他diantou，她保证一定听话，照着哥哥的yanse行事。?哥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勾chu个坏笑，鬼dianzi转得飞快。

        “行，你来帮忙也不是不行。”

        他压低声音，yan神却直直朝村长家那tou瞟去，“到时候你可得照着我说的zuo，别给我坏了好事。”

        招弟没再问，只闷声diantou。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哥哥想的是什么。

        ――他早不知dao和村长的小女儿苟合了多少次，这次定是还打着那包chun药的主意，想当众闹个“生米煮成熟饭”。

        可她心里另有算盘。

        那包chun药，她已经摸清楚了，是藏在哥哥夹克的nei袋里。

        而这两天来村长家帮忙，她顺带着熟悉了屋里的摆设――灶台边那堆gan1净衣裳叠放在木柜里，香皂整整齐齐码在搪瓷盒zi里，主屋到客房的路也走过好几遍。

        只要时机合适，她就有办法。

        “招弟，快，把这盘凉菜端到主桌上去！”

        “再去后院拿一把gan1mao巾，快dian儿！”

        村长媳妇嗓门尖厉，一声声cui得急，招弟忙不迭diantou：“好――”

        她脚xia飞快，心kou却像压着石tou。

        院zi里渐渐坐满了人，大家或gao声说笑，或低声耳语。有人xi着烟，手指抖抖落xia火星；有人举着酒瓶，试着拧开瓶盖。

        可无论谁的yan神，都不时往大门kou望。

        “咋还没来？说不定车已经到村kou了。”

        “别急，老板都是大架zi的人。”

        “嘿，这么多年，还真是tou一回见城里大人wu呢！”

        灯光xia，村长ting着肚zi走来走去，衬衫笔ting，腰间的pi带闪着光。他笑得满脸红光，见人就diantou摆手，姿态摆得像个地主老爷。

        夜se越来越nong1，风把红布chui得猎猎作响。

        空气里，带着一gu压抑不住的躁动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