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二)
储秀gong的日zi并非全然枯寂。
这日,门上便又传来轻轻的叩击声,伴随着孙娉shuang朗的嗓音。
“胡jiejie,可在屋里?”
开了门,孙娉俏生生地立在门外,手里竟端着一碟jing1巧的芙蓉糕:“jiejie,我瞧着膳房送来的dian心不错,特意给你送些来。”
“快尝尝,这芙蓉糕甜而不腻,最是养胃安神。”
胡韫连忙侧shen让她jin来。
孙娉将dian心放在桌上,自己也在桌旁坐xia,拈起一块芙蓉糕递给胡韫。
胡韫小kou尝着,清甜细腻的滋味在she2尖化开,确实熨帖。
“jiejie,”孙娉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dian狡黠,“你瞧见没?东厢房那位李淑女,今早偷偷抹yan泪呢。”
“我猜啊,准是验shen时被姑姑说了什么难听话。”
胡韫微微蹙眉,轻声dao:“妹妹慎言,少说多看才是正理。”
孙娉吐了吐she2tou:“jiejie教训的是,我在家时就经常被娘说。以后我多跟jiejie学学,稳重些。”
孙娉是倚兰馆西厢的常客。
她有时过来分享新得的dian心果zi,有时是拿着新描的花样zi来讨教peise,更多时候,就是纯粹地来坐坐,东拉西扯地聊天。
两人也并非总是闲聊。
gong中女官的教导严苛,繁复的礼仪、枯燥的gong规,一遍遍演练,令人疲惫不堪。
但胡韫xingzi沉静,记xing好,反倒学得又快又好,孙娉便常缠着她讨教。
有时练得烦了,孙娉会拉着胡韫躲到角落的石桌旁偷懒。
她托着腮,望着gong墙外的天空chu神:“jiejie,你说这gong墙这么gao,外面的人都在zuo什么呢?我有dian想家了,想我娘zuo的桂花糖藕,想西zi湖的船……”
胡韫默默听着,只轻轻拍了拍孙娉的手背:“既来之,则安之。想也无用,徒增烦恼。”
面圣的日zi一天天临近,储秀gong的气氛也愈发凝重。
淑女们jing1心准备着衣裳首饰,揣摩着皇帝可能的喜好。
终于到了面圣的日zi。
天还未亮透,几位shen着统一gong装的女官便已肃立如桩,神qing端凝地等在院外。
经过验shen筛选后,所剩的不过十余人,如今都整齐排列等待,屏息静气,听候女官吩咐。
见淑女们都来齐,为首那位容长脸女官向前一步,在众人脸上一一梭巡:“规矩,前tou已教过千百遍。垂首,敛目,行步无声,仪态端方。御前失仪,便是万劫不复,谁也救不得你们。”
“天家威严,容不得半dian轻忽!”
终选设在了启祥gong后殿,离储秀gong倒是不远。
一行人鸦雀无声地走着,不多时便到了启祥gong。仔细一看,只觉此殿比储秀gong更加华丽。黄琉璃瓦在晨光xia熠熠生辉,寿纹天花繁复jing1致,祥凤屏门庄重肃穆。
雕梁画栋,琳琅满目,令人不敢直视。
殿nei设了数十层gao阶,gao阶之上是雕刻有威武龙腾的金漆大椅,旁边垂手侍立着gong女太监数人,如同泥塑木雕。
“跪――”
首领太监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
胡韫浑shen一激灵,几乎是凭着shenti的本能,膝盖一ruan,“咚”的一声重重磕在jianying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秀女吴氏觐见――!”
“秀女周氏觐见――!”
“秀女孙氏觐见――!”
……
首领太监挨着顺序一个个唱名,尖细的声音回dang在空旷gao阔的殿nei,显得愈发肃穆。
十二名秀女屏息静气,深深跪伏在地,连呼xi都小心翼翼。
gao阶之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皇帝似乎jing1神不济,看了一会儿,连yanpi都懒得再抬一xia,只用手随意地挥了挥。
首领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朗声宣旨。
“上谕:留――!”
十二名秀女竟悉数留用。
胡韫随着众人叩tou谢恩,心tou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
这深gong,终是jin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