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
才五月中,京城的天便一日比一日炽re起来。日tou灼灼,树影稀薄,连风都带着黏腻的暑气,让人透不过气来。胤禛每逢夏日便觉燥闷不适,府中早早在书房与正房里堆上了冰。然而,这冰块纵是在gong中也属难得之wu,寻常格格们每年也只有在主zi爷宿在房中的夜里,方能借光享用上一二。
李云枝立于槐树荫xia,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然re得浑shen汗湿,鬓发紧贴着脸颊,心中愈发烦躁。远远望见gong女ding着一张晒得通红的脸快步走来,再一瞧那shi盒仍是沉甸甸的,心tou火气便腾地窜了上来,语气中难掩埋怨:“不中用的懒货!不过是去书房跑一趟,竟像是丢了魂般许久不归,倒累得我这个主zi等你这nu才来了!”
gong女低眉顺yan,语气恭顺,面上却毫无惧se。李云枝见状,心中更觉气闷,却又不好发作。她本就人微势轻,shen边仅余两个gong女一个太监伺候,自从她被主zi爷禁足三月,shen边伺候的人接连chu了事——一个病了回家乡,一个gan1脆寻着门路回了gong中御膳房,如今竟只剩xiayan前这一个可使唤的了。
她qiang压心tou烦闷,抬手拢了拢袖kou,终是沉声问dao:“甜汤没送chu去,那主zi爷今夜往哪儿去?”
gong女不紧不慢地答dao:“自然是去福晋那儿了,再过几日便是福晋的生辰,主zi爷怎么也要去正院走上一遭。”
福晋……又是福晋!李云枝手中帕zi几乎被绞成一团,脸se阴晴不定,心tou气苦交加。主zi爷自ru朝观政以来,每月来后院的日zi本就屈指可数,一双长tui还只往福晋那儿跑!
就连没了孩zi的宋格格,主zi爷也不过去用了两回午膳。而她呢?禁足都解了近两月,日日往书房送汤羹,却总是原封不动地退回。
盼不来主zi爷,倒是小厨房日日都要打dian,银钱如liushui般去了,yan见着连xia季新衣的料zi钱都要凑不chu来了。想到这里,李云枝心中愈发不甘。
gong女冷yan看着李云枝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满脸阴沉,不禁暗自撇了撇嘴:这位小主还当自己活在从前,枉自zuo着白日梦呢!主zi爷最是嫉恶如仇,个残害主zi爷zi嗣的人,还妄想着能再得chong?简直是痴心妄想!
却说书房中
这几日难得朝中清平无事,胤禛午后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拉着宁檀作陪,红袖添香。
宁檀见着笑容谄媚、步伐轻快的苏培盛,不禁心中一哂,这一世虽与前世诸多不同,但胤禛那“ai之yu其生,恶之yu其死”的xingzi却丝毫未变。
上辈zi,胤禛书房里唯有他最倚重、最信赖的十三弟能随意churu,如今自己能被召ru,倒真算得上独一份的殊荣了。
暑期炎re,府里最凉快的就是胤禛的书房,宁檀自也不推辞,便大方应了,冰盆环列,竹帘低垂,幽幽冷香浮动,果然是府中度夏的好地方。
宁檀执起墨块,方才磨了几xia,未及细察这墨senong1淡如何,便觉手腕一紧——一本正经扬言要绘山shui图的男人,便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女zi雪白的手腕上狎昵地nie了nie,宁檀的肌肤生来jiaonen,被他稍一用力,便落xia浅浅的红痕,透着几分暧昧的印记。然而,胤禛却并不知足,指尖微动,竟顺着她的手腕没ru宽大的袖kou,yan看便要沿着她柔hua的手臂一路向上而去。
“爷不是要作画吗?”宁檀轻嗔一声,斜睨着胤禛,她腕zi一翻,动作灵巧地从男人掌中挣脱开来,旋即便从案上取了一支笔,轻巧地递到他手中,借此挡住了他再度伸手牵她的意图。
“阿宁还等着欣赏四哥哥的大作呢。”她眉梢微挑,话语里带着几分促狭的调笑,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胤禛望着她,指尖轻捻着那支笔,目光渐深。
这些日zi,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共枕而眠,耳鬓厮磨,小福晋那一对雪团般的玉兔儿,今天清晨还被他我在握在掌中,gan受着掌心xiahua腻的温度和她微颤的呼xi。
他看着宁檀日益舒展明丽的眉yan,只觉得比之从前的纯稚懵懂,更多了几分青涩的风liu态度,心中倏然一dang,几分燥re蔓延开来。
但是胤禛到底还是持重的,书房之nei,朗朗乾坤,他纵然心tou燥re,qing绪翻涌,却终究不能在这堂皇之地肆意妄为,放纵qingyu。
等到晚上,他一定要……将这日间未竟之事,好好算上一算。
笔尖落xia的一瞬,墨se竟如chaoshui般蔓延开来,一笔太重,险些毁了整张宣纸。胤禛嘴角微微抿紧,掩去心底翻腾的qing绪。
他略一思忖,顺势将那过重的一笔化开,勾勒成远山朦胧的轮廓。起初的笔误,如今倒添了几分意外的韵致,山势愈加雄浑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