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米糕

        药杵与石臼相击的闷响不绝于耳，阿秋垂yan盯着石臼里的药草，逐渐麻木。

        发re的人日益增多，隐隐有成疫病的势tou，于是所有发re的人全安置在城隍庙里，不得jinchu。

        阿婆与安济堂的老大夫合计，写了能预治发re的方zi，制成药wan方便分发，不说效果如何，这制药的过程实在要人命。

        先要仔细筛捡chu好坏的药草，切片晒gan1，又要拿死重的石臼研磨成粉，这样还不够，之后又要过筛，过筛完又要上锅蒸，蒸完又要熬制，熬制之后又要搓wan……

        属实是很废光阴的一项事，阿秋这几日都只在城隍庙的后院里tou磨药粉，晚上就直接在后院和阿婆睡一间屋zi。

        她放xia药杵，甩了甩酸痛的手，闭着yan向后仰着脖zi，再睁yan时却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面孔，陈策正在她shen后，看她gao仰着的tou笑。

        “你怎么来了？”他近日应该也很忙，听闻县令挨家挨hu收集铁qi要铸造兵qi，又聚集城中青壮年练武，组织chu一队民兵。

        现xia她在庙里不jin不chu，整日忙活，也不知dao家里面怎么样，城中又是什么qing景。

        “我新制了药碾zi，这个要省力些。”他拿着一个船儿似的石碾槽，pei着加长的碾轮，比起寻常的药碾要大很多。陈策把药碾zi放在地上，又搬来个凳zi，教她dao:“到时候你就坐在这，用脚蹬碾轮，要省劲多了。”

        他还是那副笑脸，可是看上去却不如往前少年意气，shen形也消瘦许多。

        讲完怎么用，陈策看阿秋在发愣，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药杵，赶她去灶房:“我带了chun饼和鳜鱼汤，阿婆和李大夫在吃，你也快去。”

        赶她走了之后，自己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沉默地捣起新药，弯xia的脊背像蓄势待发的弓。

        阿秋没走，坐在矮阶上托着腮悄悄看陈策忙活的背影，他的背随着动作起起伏伏，他gan1得ru迷，不知daoshen后有个人盯着他看。

        竹匾架晒gan1的草药都被他磨成了细粉，陈策gan1完活才注意到托腮晒太阳的阿秋，他也起shen走到石阶上坐xia，和她一块晒太阳。

        “不去吃饭么？”说完，他看了看她的脸，又极快的移开目光，喃喃dao:“瘦了好多。”

        “你也是，这几日很累吗？”阿秋将栽在膝tou的tou微微偏向那面去瞧他的脸。

        听到关切的话语，他似是有dian不好意思，面上又是很欣喜:“还好，李叔让我教着一些半大小zi打铁，都是些我擅长的，zuo起来shen累心不累。”

        李县令这样安排是为了给那些半大孩zi一个铁饭碗，学会手艺在哪里也有饭吃。

        “我也是，zuo自己喜huan的事qing，心一dian也不累。”阿秋也这样觉得，学会一门东西就可以凭自己本事吃饭，到哪里也不会挨饿了。

        “你想要和阿婆学医？”

        阿秋把shenzi直起来对他diantou，笑louchu那对梨涡。

        陈策忍住要去戳那对梨涡的冲动，也跟着她笑，但还是提醒:“可学医不是易事，等回去和阿chun嫂商量一番再决定吧。”

        听过他的话，阿秋面上不见方才的喜悦，垂xia眸zi沉默地不吭气。

        “怎么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策现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she2tou。

        “也是，我连字都认不全，”她又屈起膝盖把xia巴搁在上tou，脚尖无意识地蹭着阶feng里冒chu的草芽，心里沮丧起来，可又不想在他面前显lou。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聪明，学什么我都觉得能成。只是觉得学医会很辛苦，我阿婆就是学医的，所以我知dao有多不落好。”他解释着，见她不看他，又从阶上站起来蹲在她面前，面对着面，看着她的yan神里满是诚恳，像条大狗一样。

        那样zi就差在她shen上蹭了。

        然后她又笑起来了。

        见她笑了，陈策松了一kou气，又径自起shen找着什么，不知dao他去zuo什么，但阿秋听见清脆的折枝声。

        他nie着gencu树枝回来，又蹲在她面前把树枝递给她:“这样蘸shui可以在地上写字，我教你。”

        接着陈策有模有样的沾了shui，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划chushui痕，最后写chu来一个“秋”字，又把树枝递给阿秋，示意她也写。

        阿秋也学着他蹲xia来，接过树枝时指尖碰到他手上的茧zi，像被阳光晒nuan的树pi，cu糙糙的，又很nuan和。

        俩人就那样你写一个，我学一个的，度过了一整个nuan洋洋的初chunxia午。

        陈策算是偷偷来的，不一会就要走了，阿秋见他要走，便急急忙忙的跑jin屋里，拿chu来一个小木盒zi递给他。

        “这是今日刚zuo好的药wan，阿婆和老大夫都说能防疫病，你要多吃几粒，回去勤洗手，多喝shui，不要再乱chu来……”她仔细的叮嘱着。

        陈策也仔细听着，听她说完，也拿chu来一个长红木盒zi递给她:“我zuo的甜米糕，应该能放一些时日，但也别太久，你饿了就吃，不要整日忙起来连饭都不吃。”

        “嗯嗯。”

        “那我走了。”

        随着陈策的离开，暮se也随之漫过墙tou落在院zi里，现在又剩阿秋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