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忍思量

        琏月自小听阿兄说过，银桂开第一趟的时候，便是她的生辰快到了。她那时还不认得银桂是何种花，长什么模样，阿兄便牵着她的手细细拂过那颤巍巍的花苞，hanlouyu滴的rui芯，告诉她，这便是银桂。

        由此，她才能勉qiang记在心里。

        她仰着脸看向院里秀丽盛开的一株桂树，枝丫繁茂，叶片舒展，是银桂没错。琏月对一旁专注削箭的少年说：“我的生辰快到了，小九。”

        被称作‘小九’的少年顿了顿，举起一支箭矢在阳光xia查看，“你还记得自己的生辰？”

        “不记得。”琏月老老实实摇了摇tou，“不过阿兄曾说过如何提前知dao的办法。”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嗤笑着：“你是不是想回家了？”

        琏月又diantou：“想，但我也不想让小九一个人留xia来。”

        “那就一直待在这儿！”他猛地站起shen，“我为了救你的命，花了那么多心思，用了那么多银钱，你休想说走就走！”

        她跑上前，拉过少年满是cu茧的双手，an在自己微凉的掌心之中，低声讨好：“小九别生气……”

        “我没生气。”他甩开琏月，将掉落在地的那支残破箭矢捡起，丢jin同样落满灰尘的箭袋中，“…总之，在你偿还完欠我的所有之前，不准离开我shen边。”

        ・

        秋意渐nong1，琏月的shenti日渐虚弱，被圈在深山之中，少了那些名贵药材的滋养支撑，前三年好不容易将养chu的ti格zi又渐渐回到原本的状态。

        直至银桂落满了庭院，芬芳馥郁沁ru心扉，少年才发觉琏月早晨起shen的时辰越来越晚，到了十月十五这天，已经午时日中，琏月仍在沉睡，仔细看去，唇ban泛白，双颊血se也渐渐褪去。

        似乎就是一副时日无多的样zi。

        城里城外，赏金gao昂的告示贴满了布告栏，她在别人的笔xia减去了几分灵动，增添了些端mei，他们说这是顾家唯一的嫡chu小jie，千金之躯，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是可惜可叹可悲。

        少年揣着衣袖里用猎wu换来的少许银钱，tou也不回地jin了药铺，不多时，又空手而chu。

        那老大夫的话说得很明白，不论是先天或是后天，不足之症只能用千金去养。更何况肺痈难治，心脉微弱更是棘手。

        朱雀大街似乎还是像从前那般re闹。

        一个深闺小jie的失踪改变不了这种繁华，也改变不了他终究会失去她的事实。

        他翻chu腰间藏着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那些繁复的雕刻纹理，及令人心悸的图案样式。

        玉gao浮雕螭龙璧。这是他自小就带在shen上的，玉ti温凉run手，chu2gan莹hua，一yan即知绝非俗品。原先他从未将此wu现于人前，可现在他急需筹码，急需翻shen的资本。他不愿意那个连寒来暑往都分不清的小傻zi就这么殒命，也不愿意将她交还回去，换所谓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

        他要让她活xia去，也要让她长长久久地待在自己shen边。

        他不想再回到孤独的日zi了。